江子蹇没说话,关上水,贵宾室里一片静默。
佟凯说:“我走了。”
江子蹇说:“一起逛逛吧?”
佟凯没有接话,也没有拒绝,转身出了足浴城,江子蹇穿上黑风衣,拿了佟凯的雨伞撑起来,与他在小雨里慢慢地走着。
佟凯越想越气,越想越混乱,自己居然成为了江子蹇众多猎物中的一个,开始就不该相信他。他知道有许多人都是这样——追逐爱情甚于得到爱情本身,沉浸享受于追求的过程,且乐此不彼,一旦确定关系后,便将很快迎来分手。
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办法?
江子蹇与佟凯路过公园,公园里湿漉漉的一片,冷风吹来,空空荡荡,树叶贴在水泥地上,他们便踩着落叶穿过公园。
古董店里。
说来说去,众人居然发现大家互相都认识,张秋的态度便好转了不少,吩咐上了下午茶,大家开始在贵宾室里喝茶吃点心了。司徒静选了一块玉,吴舜拿卡过来刷,张秋便给他打了个一折。
吴舜:“!!!”
张秋以眼神示意,摆摆手,意思是送给你了,顺便给佟蔷也打了个极低的折扣,佟蔷倒是无所谓,只点点头道谢,开始喝下午茶。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当女王呢?”张秋说。
“我结婚啦,”佟蔷说,“他们不会接受齐德龙当亲王的,我老公劣迹在外,只有我弟弟最合适。”
张秋怀疑地看着佟蔷,佟蔷喝了点茶,被她看得很不舒服,大家心里都想着一句话:那你怎么不离婚去当女王呢?非要拆散弟弟和他男朋友?
佟蔷终于忍不住,自问自答道:“我干吗要离婚?”
“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说。”张秋道。
吴舜连忙道:“对啊,我们什么都没说。”
佟蔷放下茶杯,又叹了口气,说:“江子蹇不是不好,我也不讨厌他,佟凯喜欢不就行啦。可是你知道的,社会就是这样,马克思说,人就是所有社会关系的集合。”
张秋:“有这么多钱还不够么?还想当国王?”
“你懂什么!”佟蔷放下茶杯,朝张秋怒目而视,“这是为了荷兰人民的福祉!”
张秋:“哈!哈!哈!哈!”
众人:“……”
张秋不咸不淡地说:“算了吧,连自己的爱人都给不了幸福,还说什么给人民幸福,反正我是从来不信这一套的。”
佟蔷忽然就卡壳了,张秋说:“什么为了老百姓,合着自己媳妇就不是老百姓了,我呸!”
司徒静:“这个道理我相当赞成。”
吴舜:“好了……容我打断一下……”
佟蔷:“你懂什么!家国大业,总要有所取舍!我才呸!”
张秋:“呸!”
司徒静朝吴舜:“呸!”
吴舜:“三位羊驼女士,不如我看,我们今天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如何?”
佟蔷气势汹汹,实则内心动摇地起身准备走了,张秋那句话瞬间把她挫败了。张秋则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说:“等他们结婚那天,我会给子蹇和佟凯准备一份礼物。”
“留着你的木乃伊和金字塔还有咸菜缸吧!”佟蔷怒道,“我们不、需、要!”
江子蹇与佟凯在路上慢慢地走着,两人没有交谈,从公园到肯德基,到滨江路,到美术馆,到江曼的总店门口……一路走进江曼,走上电梯,上了辉煌大厅VIP包厢,打了个转又下来,离开步行街,走过玫瑰花店,经过不锈钢夫人婚纱摄影馆,走过会展中心停车场,经过会议室……又搭地铁到产业园里,在Epeus门口——今天有几个程序员在加班,纷纷抬头朝佟凯打招呼,佟凯与江子蹇面无表情,转了个身又出去了。
两人时而坐公交,时而坐地铁,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逛来逛去,走过了他们曾经谈恋爱的每一个地方。走到天和家门口,保安赶紧去通知天和,打开大门后,两人进了天和家外,绕着喷水池走了一圈,沉默无声地走了。
闻天衡开门出来,满头问号,见人走了,又关上了门。
他们经过皇后温泉小镇外,接下来有点难办,是现在去新西兰呢,还是就算了?
最后是江子蹇打破了沉默。
“那,”江子蹇说,“去我家?”
佟凯:“你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江子蹇停下脚步,一手揣在风衣兜里,安静地看着佟凯。
江子蹇凑过去,想亲一下佟凯,却被佟凯卡着脖子,两人开始较劲。江子蹇举着伞,一个弓箭步,使出全身力量,一厘米一厘米地靠近佟凯,佟凯憋着力气,无论如何不让他靠近自己。
“你……想听……什么?”江子蹇艰难地说。
佟凯:“你……说不出……口吗?那就我来说吧!”
佟凯终于爆发了,将江子蹇拖过来,狠狠一推,江子蹇一个趔趄,与佟凯错身,佟凯转身,迎面一拳,揍在江子蹇脸上,大喝道:“分手吧!”
江子蹇被佟凯推在花坛里,侧摔下去,雨伞扔在一旁。雨越下越大,佟凯抹了把脸上的水,喝道:“我不会让你当什么王夫的!滚吧!分手!结束了!”
江子蹇狼狈不堪,雨伞扔在一旁,抬头望向佟凯,风衣上全是泥。
佟凯转身跑了。
“哦。”江子蹇失望地说。
当天下午,Andy从纽约飞过来,正需要倒时差,早早地就睡了。
天和飞快地做软件,他要准备一个直接提醒的程序,每当Andy一开始召唤普罗,这边马上就要提醒关越,否则一旦Andy半夜醒来叫不动普罗,一定会起疑心。
下午天和与关越坐在客厅里,一起动手粘航模,闻天衡粘了半天,最后也忘了当年自己是怎么做出来的,狂躁无比,决定不粘了,让关越自己做去。反正当初自己做的那个也是被关越踩碎的,大家各一次,扯平。
天和见关越做航模做得分分钟要暴走,最后只得坐下来,与关越一起动手,继续修复它。
关越时刻注意着屏幕上期货市场的动向,不时停下动作,朝离岸基金的操盘手发消息。
一旁坐着悲伤的江子蹇,号啕道:“我的爱情啊……我的爱情死了……”
天和与关越淡定地粘着航模,两人都没有看江子蹇。
江子蹇悲痛欲绝道:“结束了——分手了——呜呜呜哇啊啊啊——”
闻天岳安慰道:“哎,小江,月有悲欢离合,人有阴晴圆缺……来,哥哥抱下你,就翻篇了吧。”
江子蹇:“他怎么能忍心?!我的爱情啊!”
江子蹇一边悲痛大喊,一边推走张开手臂要抱他的闻天岳的脑袋,转向天和,抱住了天和。
天和拍了拍江子蹇的背,安慰道:“我觉得那不是他的真心话。”
江子蹇难过得直打嗝,说:“我需要普罗,普罗呢?快出来,帮我预测一下,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普罗啊——!”天和也大喊起来,“我的普罗也消失了!”
关越右手把一个小飞机放在航模起降平台上,左手给基金操盘手发消息,忽然天和的程序响了起来,关越果断上麦,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普罗。”Andy的声音在音响里响了起来。
“您好,亲爱的老板。”关越说,“现在只是下午四点,我建议您再睡一会儿。”
Andy那边已经起身了,说:“美国发来消息,让我注意期货铜的走向,你帮我看一眼,是哪家在操作。”
关越:“这是一家离岸基金,隐藏了交易方。”
江子蹇停下动作,好奇地看着关越。天和有点紧张,电脑上连着Andy所有的家用设备,随着Andy起身,灯光跟随他的行踪逐一亮了,厨房里烧开水,Andy取出杯子,放在冰机开口上,天和远程控制,冰块落下。
Andy:“能找到具体是哪家么?用你的核心技术,追查一下?看看这家基金是谁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