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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为何那样(50)

作者:相吾 阅读记录


岑嬰不言語,他在等著謝歸晏的解釋。

謝歸晏則在思索該如何說服岑嬰,既要不動他的肝火,還要他能接受,這委實是個難題。

隨著時間點滴滑過,岑嬰的臉越來越黑,隱隱又有怒氣湧上。

謝歸晏緩緩開口:“陛下為何不肯讓微臣辭官,為國事還是為私心?”

岑嬰道:“國事私心皆有。”

謝歸晏停瞭瞬,她等待岑嬰的下文,但岑嬰轉開瞭臉,不肯與她目光對視。

謝歸晏嘆氣,覺得為難至極:“微臣生性懶散,倦怠朝政,長安雖繁華,卻時常給微臣鳥籠之感,因此微臣想辭官歸田,侍弄秋菊。之前已有瞭此意,卻因輔佐之心,於是幾番猶豫,但今日太後替殿下求婚,讓微臣生瞭恐懼,隻怕日後真的要被網在長安一輩子,得不到自由。”

她面露疲態。

岑嬰望之,酸澀不已,他心知謝歸晏並未欺他哄他,廟堂的生活許是真的讓謝歸晏疲憊。

可若放謝歸晏歸瞭鄉田,他成為長安的籠中鳥,這輩子,二人恐怕就再難見面瞭。

隻要想到這個可能,岑嬰心口就生出窒痛來。

他努力想解決法子:“新城的婚事你不必擔憂,隻要由朕在,你不必娶她,也不必娶任何一個人你不喜歡的女郎。至於你意欲歸隱之事,先不著急,你再緩緩……”

謝歸晏不急不緩:“陛下想讓微臣緩多久?一兩個月?半年?還是九年十年?”

岑嬰語塞。

謝歸晏既將辭官之言說出口,便是下瞭決心要辦成此事,她堅守決意,不肯松口。

岑嬰神色黯然。

直到此時,他已經明白瞭,謝歸晏與他的情誼的份量比鴻毛還輕,謝歸晏當日選擇追隨他,或許隻是因為建康謝氏本就是太子一黨,若太子敗,則謝氏敗,因此不得不對他忠心。

如今岑嬰登基半年,天下升平,謝歸晏自然不必再委曲求全。

真沒想到,他與謝歸晏之間的情誼竟是這般的淡薄。

岑嬰笑瞭起來,先是低低地冷笑,繼而又是仰天自嘲大笑。

謝歸晏擔憂地看著岑嬰,岑嬰卻已對他的關心憂色失望不已。

岑嬰道:“滾吧。”

終究是沒人愛他的。

岑嬰心想。

幸好沒有將愛意宣之於口,否則今日被嘲笑、被鄙視、被厭惡的就是他瞭。

岑嬰又慶幸起來,慶幸之餘,更覺自己可憐,於是心酸不已,一個人蜷縮在坐榻上又哭又笑,宛若發瘋。

謝歸晏步出東朝堂時還覺得恍惚。

她終於將辭官之意告知瞭岑嬰,但預料之中的輕松卻沒有來,相反她覺得沉重無比。

盡管在岑嬰面前,謝歸晏表現得極為堅決鎮定,可看著岑嬰失落的樣子,若說她沒有片刻的動搖那也是假的。

畢竟岑嬰是實實在在被她氣吐血瞭,他吐血的樣子則是真的很可憐,謝歸晏看著,覺得自己是在作孽。

但話抵到唇邊,還是被謝歸晏咽瞭回去。

岑嬰確實是可憐,但謝歸晏更心疼緊張自己的傢人,她害怕一時的心軟會害瞭傢人,所以她選擇鐵石心腸。

除此之外,岑嬰在她眼前露出的那冷漠的神色,又讓謝歸晏心驚不已,她很怕自己走瞭後,無人約束岑嬰,他真的會變成暴君。

這便又是兩難的境地瞭。

謝歸晏不由地嘆氣。

“不順利?”顧嶼照問。

這簡直是明知故問。

謝歸晏怏怏點頭:“我這次態度過於強硬,皇上恐怕接受不瞭,我害怕他受刺激,會做出一些讓他後悔的事。”

這倒也在顧嶼照的意料之內,他老話重提:“若實在不行,便叫歸寧來長安吧,他的身子無法為官作宰,但能給皇帝一個不得不將你放歸的理由。”

謝歸晏這回倒是沒有急著拒絕顧嶼照,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顯然是將這個主意聽進去瞭。

顧嶼照不由回頭看靜靜矗立的殿宇,還是難以想象岑嬰將謝歸晏逼到瞭什麼境地。

東朝堂鬧出的動靜到底洩到瞭外官的耳朵裡,一下午,都不斷有人來和謝歸晏打聽岑嬰的身體狀況。

因為聽說岑嬰今日不再理事,而是回瞭太極殿休養,於是他們在和謝歸晏說話時,便有瞭幫岑嬰勸阻她辭官的意思。

這之中,比如中書舍人,就難免含酸撚醋,覺得謝歸晏坐擁相位,又得皇帝信賴,這般權勢在握,竟然要辭官,還是那種就算把皇帝也要氣吐血也要辭官的堅決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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