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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看我(37)

作者:一明觉书 阅读记录


李藏璧繼續往後翻瞭翻,發現裡面還畫有元宵或是各個季節的院景,但大部分畫的都是她,標註的最早日期是二人相識快一年的時候,但大多都是背影,過瞭很久才有半張側顏,且臉上著墨都不多,似乎是不太敢畫她。

她彎瞭彎嘴角,心下有些軟,又去細看畫旁寫著的一些字。

“飛鴻落照,共尋春。”似乎是某日一齊去踏春的時候。

“一葉舟輕,雙槳鴻驚。”端午去鎮上看龍舟的時候?

“誰共我,醉明月。”帶他上屋頂看月亮的時候。

“花影壓重門,疏簾鋪淡月。”好像是某一日吃完飯歸傢的時候,隻有一個背影,她有些認不出來。

她頗感興趣,每翻到一頁便去想當日的情形,直到翻到一張極為蕭索的場景——一扇風雪之下無人造訪的院門。

她看瞭一眼時間,發現是她當時躲著他、二人愈發冷淡之時。

這回那邊上沒再寫什麼景或事,隻寫瞭兩個字——阿渺。

翻過這一頁,再往後便直接到瞭二人快要成親的那段時間,她也終於有瞭正臉,元玉頗擅丹青,寥寥幾筆神態動作俱都躍然紙上,有些畫得精細的還細細塗抹瞭顏色,一雙微微上挑的狐貍眼,好似在和鏡中的自己對視。

她心中動容,沉默瞭幾息,擡手翻到空白的一頁,從桌角處持筆蘸墨,懸腕落於其上。

待墨跡幹涸,李藏璧將其重新卷好放回瞭書架之上,推開門,元玉已經喂完瞭狗,正在院角挽著袖子晾衣服,她走上前去一起幫忙,與他一同把長長的薄衾平整的掛在繩子上。

草木蔓發,春山可望,微微的暖風將一件件輕薄的春衫吹起,散發出淡淡的皂角香。

菱花塵滿慵將照(3)

小滿前後,地裡的秧苗即將長成,李藏璧又重新開始瞭早出晚歸的日子。

先前播種的那半畝田現下已然綠油油一片,長勢良好,但在分秧插秧之前,周邊的田地還需要灌水修整,她又重新借瞭鄭泉明傢的水牛,和裴星濯一同下地勞作。

整田的工序並不簡單,要用到的農具也多,首先便是用犁耕田翻土,其次用耙使土均勻細碎,最後才能用耖平整田塊,一連好幾日都是這般,每回日落歸傢時二人都累得說不出話。

不過對於李藏璧來說,整田還不是最累的,每年分秧插秧才是她最痛不欲生的時候,總是讓她想起幼年被幾個師傅逼著練武的情形,也是一樣的似火驕陽,熱燙的陽光直直地曬在背上,水面被照得明晃晃的,即便帶著鬥笠也照舊滿頭大汗,一片田感覺無邊無際。

等到直起身來,腰間幾乎酸到麻木。

十幾畝地,一人事田,少說也要十幾日,然而剛到七八日的時候,裴星濯就先崩潰瞭,坐在田埂上一邊往嘴裡灌水一邊抹眼淚,說:“這可比練武累多瞭。”

李藏璧看著他這副樣子有些好笑,喝瞭兩口水沒說話。

見她這般風輕雲淡,裴星濯眼裡流露出一絲真心的拜服,帶著哭腔道:“殿下不愧是殿下,心智堅韌,身強力壯,拔山舉鼎……”

李藏璧一下笑出瞭聲,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來給他擦瞭擦眼淚,道:“種個田還能把你種哭瞭。”

裴星濯吸瞭吸鼻子,似乎也覺得有點丟人瞭,沉默瞭一會兒又想到瞭什麼,特別心疼地看瞭她一眼,把臉埋到臂彎裡,聲音悶悶地喚瞭一句殿下。

見他這副模樣,李藏璧心中也驀然一酸,頓瞭半息才慢慢擡手,像以往那般拍瞭拍他的腦袋。

要說起來,裴星濯還比她還小瞭兩歲,月前才剛滿二十,自她八歲那年來到她身邊,到十五歲時二人失散,已經整整陪瞭她七年時間。

猶記得崇歷七年的時候,身處濟福寺的裴小五被父親選中,送進宮中陪她一同練武,第一回見面的時候是父親牽著他來到她身邊,對她說:“阿璧,這是小五,以後就同你一起練武瞭。”

那時候她撓瞭撓腦袋,說出的第一句話是:“小五?這叫什麼名字?”

當天下午,她就興致頗高地翻閱典籍,文縐縐地為他擇取瞭星濯二字為名。

裴星濯能被父親選中並非毫無道理,自小他就在武學上展露出瞭極高的天賦,學什麼都比她快,父親還專門叮囑瞭他不許藏拙,不許因為她是帝姬就手下留情,這也就導致瞭她每次比試都輸給他。

十二歲之前他個子還沒她高,年齡也比她小,面對這麼一個哪裡看起來都比她弱的小孩,她自然不願意每次都輸,於是乎奮發習武,就希望有朝一日能一雪前恥,隻可惜十二歲之後他開始抽條,各傢武學也更加得心應手,這下她別說打過他瞭,連近身都變得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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