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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看我(22)

作者:一明觉书 阅读记录


反正天也塌不下來。

……

元玉四日一休沐,平日裡上課都要早出晚歸,裴星濯便常常趁他不在的時候來找她,不過都隻是代為傳達薛凝的話,說得大部分都是有關於朝中的局勢,偶爾會有一些阿兄的線索,可惜也沒什麼大的進展。

“你自己聽聽你今天說的和前天說的有區別嗎?”

李藏璧不愛聽前者,說來說去不過是四個字——徐氏當道,若非如此,她現在也不至於在這裡,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麼,也沒必要翻來覆去的重複強調。

裴星濯撓瞭撓腦袋,低聲說:“還是有區別的吧。”

“嗯,”李藏璧道:“更糟瞭。”

李藏璧父親沈漆身後兩大氏族,邕州薛氏以及乾河沈氏,在沈漆還是帝君的時候如日中天,尤其是沈氏,那時乾京朝堂之中遍地都是沈氏的門生,就連邕州的官場也曾傳出非薛沈不用的荒唐說法。

當年那些人拿父親當擋箭牌,捂下多少髒事爛事,現如今換瞭徐闕之掌權,倒是裝起忠直純臣來瞭。

李藏璧翻著手中的書,不以為然,道:“誰當權誰得利,也不知道先生這般看不慣是為什麼。”

薛凝也是邕州薛氏主傢的一脈,按輩分來說李藏璧應該喚她一聲表姑姑,但由於她在她少年時曾做過一段時間的帝姬少師,是以她多喚她先生。

裴星濯沉默瞭一會兒,說:“可是……徐後當年畢竟曾對先帝君下手,現如今又一度打壓薛沈兩傢,就連殿下您現在在這也是他的手筆……”

他話還沒說完,卻在李藏璧的註視下慢慢噤瞭聲。

她半靠在躺椅上,雙腿交疊,一隻手搭著扶手,一隻手松松地握著書卷,明明是一個極為慵懶的姿勢,表情也幾乎沒變,仍舊是漫不經心的笑著,可就是這般看似輕飄飄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卻如重千鈞,常年處於上位者的威壓頓時鋪陳開來,讓他莫名感到一絲悚然。

氣氛就這般焦灼瞭好幾息,裴星濯頭皮發麻,連呼吸都停滯瞭,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說幾句話找補的時候,李藏璧驀然放下書,拍瞭拍膝蓋站起身來,道:“回去告訴老師,我的處境我比她更清楚,不用她來時時刻刻提醒我。”

薛凝太急瞭,她生怕她就此沉溺在村中閑適的生活和元玉的溫柔鄉中,恨不能明天就把她打包送回乾京坐上太子之位,好像這樣薛氏就能一朝回到當年如日中天的盛況似的。

可想要回去談何容易,現在薛沈式微,所有的勢力都無法越過徐闕之,左不過就三條路,其一,她自己曝露人前,將帝姬玉令交給官府,讓他們護送自己歸京,不過估計前腳剛出青州,後腳大概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到時候能留個全屍都是徐闕之對她手下留情。

其二,乾京能有人給她把兵符偷出來,然後她就以青州為據舉兵造反,該殺的殺,該報仇的報仇,可現而今乾京幾乎沒有她的勢力,東紫府空置多年,想要拿到兵符還得先鬥過禁宮那群以一敵百的羽林衛,一言概之,就是派誰去都是找死。

其三,等別人找到她,現在想要找到她的勢力不少,但歸根結底也就三方,首先便是徐氏,想要殺瞭她和兄長扶持傀儡上位,執掌天權;再者便是陸驚春等人,除瞭關心她安危的幾個朋友外,也不乏朝中一些忠直於李氏的臣子,不過這些人的消息大多會被徐氏攔下,同時為瞭在前路未定的情況下保證安全,薛氏也不會讓他們的勢力進入青州;最後,自然是這天下之主,她的母親崇歷皇帝李庭蕪,雖然好幾年前薛凝就傳來消息說她重病,但李藏璧並不相信,以她母親的才智謀算,根本不可能會被區區一個徐闕之拿捏。

誰找到她是誰的本事,但她不會當任何人奪權的棋子。

她擡步往屋子裡走,背對著他繼續說:“星濯,你是東紫府的人,我不希望再提醒你第三遍瞭。”

木門開闔,李藏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裴星濯愣愣地收回視線,眼裡閃過慌張和後悔。

……是他太心急瞭嗎?

……可殿下金尊玉貴,難道真的要一輩子待在這裡嗎?

大半年前,他被薛府令尋到,以鄭泉明的身份送回殿下身邊,那時候距離他和殿下失散已經過去瞭六年,六年過去,殿下從少年長成瞭青年,長高瞭也曬黑瞭,以往隻持劍握筆的掌心都是不知道怎麼磨出來的繭子,手背上還有幾道已經泛白的疤痕,看見他也沒什麼情緒,隻端著茶杯看瞭一眼薛凝,笑著說多謝先生替我找到星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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