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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看我(219)
作者:一明觉书 阅读记录
他聲音平和,耐心勸道:“我知曉您傷心,但您也要為自己和阿渺想想,她昨日將您送來時還哭瞭許久,如今帝卿已逝,您和她又是久別重逢,她悲欣交加,若是您再出差錯,讓阿渺怎麼辦?”
提及李藏璧,沈漆掙紮的動作也慢慢停滯瞭下來,過瞭幾息便頹然地靠在床罩上,苦澀地閉瞭閉眼,沒有言語。
見他這般情態,元玉心中也並不好受,親人離世的感覺他再清楚不過,實在是痛苦又煎熬,就像腦子裡有個水漏,滴答滴答的每一聲都像是自己的生命在隨之緩慢地流逝。
在這樣幾百下的寂靜裡,元玉躬身坐在瞭先前李庭蕪坐的位置上,猶豫瞭一會兒,開口道:“帝君若是願意,可以同我說說話。”
沈漆緩慢地擡眸望瞭他一眼,喉結滾瞭滾,聲音又低又啞,道:“我已經不是帝君瞭。”
“那我就喚您伯父吧,”元玉將膝上的雙手合在一起,下意識地捏瞭捏自己的指尖,另道:“伯父若是不想說也無妨……不如,我同您說說阿渺的事吧,您想聽嗎?”
說話間,外面已是朝日初升,冬日的暖陽穿透陰霾傾灑在大地之上,幾縷輝光透過窗紙映入屋中,元玉見他不答,也並未追問,而是先起身走去窗邊支起瞭窗戶,清冽的晨霧不斷逸散,打破瞭屋內壓抑已久的沉悶。
在窗前站瞭一小會兒,元玉轉身拿起一旁躺椅上的氅衣走回床邊,小心地給沈漆披上,又尋出炭框往爐子裡加瞭兩塊炭,這才重新坐到椅子上,說:“乾京的坊市熱鬧是熱鬧,就是挨擠著,窗戶打開便是巷子,慶雲村的後院是一片竹林,冬日也是蒼翠的,若是伯父喜歡,有機會我可以帶您去看看。”
見他自說自話,沈漆沉默瞭兩息,總算再次開口,道:“慶雲村……”
他低喃著這個地名,好一會兒才問道:“阿璧……那幾年過得如何?”
元玉斟酌道:“尚算平靜,隻是吃穿住行自然和乾京無法相比。”
沈漆道:“我聽聞、她以事田為生?是不是很辛苦?”
“是很辛苦,”元玉道:“不過她很聰敏,一開始下田身上總是受傷,手也會磨破,後來學會瞭一些技巧,慢慢就得心應手瞭,兩年前種的最後一片田還放瞭稻花魚,養得很好。”
沈漆想象不出來李藏璧在田裡農耕時的景象,頓瞭頓,另問道:“你為什麼叫她阿渺?”
元玉道:“她先前在青州府時化名李渺。”
“李渺……”沈漆喃喃重複瞭一遍,低聲道:“渺渺天涯路,扁舟去不窮……”
想到李藏璧流落的那些年,沈漆難忍地閉瞭閉眼,攏著氅衣不自覺地垂下頭去,心中滿是自責和心疼。
“為什麼不是江湖秋渺渺,道路雨紛紛呢,”元玉看著他烏黑的頭頂摻雜的白發,也聽懂瞭他的語氣中的自怨,接道:“歲晚成歸否,高山有白雲——她曾說過經此一遭,她本不想再回乾京,居江湖之遠也是一個歸處。”
沈漆無言,默然等待著他的後話。
“但她隻是不想,並非是不能……秋景浩渺,人生廣闊,阿渺也並無您想象中的那般脆弱。”
“……是,”沈漆道:“她和以前相比……變瞭許多。”
“她沒有變,她隻是長大瞭,”元玉道:“她長大瞭。”
沈漆眸光閃瞭閃,終於開始正視眼前這個青年,對視良久後,他才問道:“這些年,一直都是是你一直在照顧她嗎?”
元玉搖頭道:“我是在她進村第一年才與她相識的,要論起來,還是她照顧我比較多。”
“是嗎?”沈漆悶悶地問瞭一句,終於肯說些話瞭,道:“以前……都是她哥哥照顧她的——她哥哥自小體弱,天氣差一些就隻能待在屋中,有時候連窗戶都不能透一絲風,都是阿璧陪著他,哄他開心。”
“……阿璧自小頑皮,她母親初登帝位,又忙,一個月能見上五六面都算多的瞭,我也總是有這樣那樣的事情,阿玨雖然隻比她大瞭一歲,但自小就事無巨細地照顧她,有時候連我也不大看得下去。”
他想起舊年的事,臉上的沉鬱終於消散瞭些,道:“她哥哥太愛她瞭,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記得小時候阿渺不愛吃飯,常常有一連串的侍從跟在她身後追著喂,她就爬到樹上不下來,誰也拿她沒辦法。”
元玉輕輕彎瞭彎嘴角,聽他繼續說:“有一回被我撞見瞭,自然就挨瞭罰,罰她抄幾篇書,再打一手板,阿玨站在一邊看她挨罰,心疼壞瞭,剛打完就把妹妹抱在懷裡哄,其實我根本沒用力,阿璧也不怎麼疼,但看她哥哥哄她她好像也委屈瞭,一下子就哭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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