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明悟，之前種種，不過又一重幻境。

所有人生巔峰的一切，鏡花水月而已。

而現在幻境又開始瞭新的一輪。

後續無論他怎麼嘗試，破開多少幻境，都發現是徒然——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僅憑他自己，無法離開幻境。

在一輪又一輪的幻境之中，他碰到過裴蔓。

當時他欣喜若狂，想著隻要除掉對方，就可以真的回歸現實瞭。

然而他卻未曾得手。

隻因宋河成那個情種，那時候就守在瞭裴蔓身邊。

而裴蔓的狀態也很奇怪，像是完全迷失在瞭幻境之中。

可宋河成就是偏要守在對方身側，也不刑訊逼供。

不光是如此，後續在別的幻境中與屬下碰面，才得知，宋河成這廝，居然還殺瞭不少想要對裴蔓動手的魔物。

他位下的幾位魔君，已然遭逢這廝毒手，徹底消散於世間。

但他不認命，他堅信除瞭殺掉幻境主人本身，應該還會有一個源頭。

無論什麼樣的幻境，隻要拔出源頭就可以出去，就算是境中境也同樣。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而宋河成也正是因為有這個想法，才早早地抵達到瞭裴蔓的身側。

從派出的內應傳回來的消息，他得知瞭這個源頭。

之前未曾殺掉裴蔓而得手的氣惱，此時卻化為瞭慶幸。

隻因為，裴蔓是個狡猾且大膽的人，為瞭確保幻境的無法破開，她不僅讓自己同樣也迷失在幻境之中——這樣，自己就無法通過在幻境中捉到她，通過殺瞭她打開幻境，因為她的身份已然從幻境主人變為幻境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幻境缺失那一小部分，自然還能繼續運行。

還把幻境的源頭，設立在她的記憶之中。

想要整個無休止的幻境徹底破除，就要迷失狀態的她的記憶中，出現過一次“這是個幻境，而我已經破開瞭它”的記憶，以及一次“我對自己使用過幻術麻痹自己，現在我已經清除瞭這種幻術，我已經回歸到徹底的正常狀態”的記憶。

隻要滿足這些條件，幻境就會破開。

裴蔓，果然是個狠人，還好當初他沒有一怒之下成功殺瞭對方，否則他將永遠困於幻境。

幻境主人不複存在，破除的幻境源點也徹底不見，這一幻境，怎麼破開？

後續，他嘗試瞭無數次以及很多方法，卻連一個條件都無法達成。

反觀宋河成，總在一些輪次中，能時不時達成一個。

他當時對宋河成的看法也有所改觀，以為對方如此不過是用一種獨特的方式，走進瞭迷失狀態的裴蔓，知曉其過往的經歷，再對癥下藥，來騙取俘獲對方的感情。

正所謂關心則亂，之後用苦肉計引導對方做出自己想要的行為，就變得簡單瞭。

畢竟經過他的無數次嘗試，裴蔓就算陷入迷失狀態，都心智極為堅定，無論手下的幻術師如何作用於她，這又是在她的幻境主場，就是無法引導她進入新的幻境，這又何談形成“已經破開幻境”的記憶。

至於後者，對方是個瘋子，極其享受自己的不正常狀態，並認為這種狀態可以繼續讓自己在幻術上有所突破。

所以能夠借著宋河成的東風，一塊從此處出去，他也樂得輕松一些。

不過也不能完全放任，不做任何舉動，於是他用上瞭蘇瑾瑜這個身份，也接近瞭裴、宋二人。

事實果然證明宋河成的不堪大用。

不知多少輪，每次走出幻境都功敗垂成，他也發現瞭，宋河成每每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就開始放水，任由該輪幻境走到盡頭點，開始新的一輪。

他實在忍無可忍，在這一輪的時候，他決定親自動手，趁對方虛弱之際將其鏟除，然後自己頂上。

至於裴蔓能夠清醒過來，待會兒還能夠為救宋河成出現，那就是意外之喜！

這些念頭流轉不過瞬間，伴隨著地面的龜裂，以及無數滾滾魔氣蒸騰而起。

洶湧魔氣如同厚重的黑絨佈，攜著毀滅萬物的力量，帶著無數喑啞的混亂雜音，沖向宋河成。

金光彙聚於劍尖之上，宋河成揮砍而出，其氣勢雖較魔帝蘇瑾瑜弱瞭一大截，但就這麼一次樸素的反擊，硬生生將鋪天蓋地的濃鬱魔氣撕裂。

隻是宋河成也不輕松，他的嘴角溢出一絲絲鮮血。

魔帝蘇瑾瑜的進攻還在繼續，他袖袍一揮，無數股魔氣化為鋒銳黑色利刃，帶著淩厲的破空聲，向宋河成疾射而去。這些利刃在半空之中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幾近將他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