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蔓否決的話還沒出口，劉夫人打斷道，“你先別說選擇瞭離開還不是不夠愛你，我也是過來人，其實重要的是，對方離開，你會難過嗎？你會不舍嗎？如果會的話，為何不現在好好珍惜對方呢？”

聞言裴蔓沉默，劉夫人雖然未免有些好為人師且以己度人，但最後一句話沒說錯，重要的是自己的心。

她發現，自己從此刻起，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將林河成視為無關緊要的人，倘若對方突然對她冷淡，她也會極其難過。

*

晚上林河成回到營帳，就察覺到裴蔓心情極其不佳。

他知道裴蔓最近在編纂一本功法，方向是，當修士不幸遭遇“吞元”魔功，如何用幻術在旁協助將魔物趕出。

他在裴蔓身側蹲下，一手握著椅子，仰頭看她，“怎麼？進展還是不順？很多芝麻小事都不能一朝一夕完成的，更何況你這種幻術裡程碑式，能裨益整個修仙界的功法，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瞭。”

當時裴蔓提起這個想法的時候，隻是說，她有自知之明，才不過千八百年的經驗，真正在戰場上徹底深入也才九個月。

故而她也隻是想給後人在這個方向上提供一些經驗見解。

但林河成心知，恐怕遠不止於此，說不定她還真能將這部功法編纂出來。

其實很早很早以前，甚至在他們正式相遇之前，裴蔓就對此有過深刻的鉆研，盡管她失去瞭大段的記憶，但總有一些已然成為本能的經驗還在。

裴蔓沒理會他，反而開始收拾桌上的玉簡文冊，她抱起玉簡文冊起身，就要離開這裡。

林河成不依，上前攬過裴蔓的腰道，“發生瞭什麼，有不高興的事也跟我說說，一個人不高興有什麼意思？”

感知著身後厚實的胸膛和灼熱的體溫，裴蔓垂眸，“反正以後你也是要拋棄我的，短暫的一段時間，兩個人一起有意思，有什麼用？”

聞言林河成呼吸一滯，裴蔓感知到瞭他這一變化，心中不可遏制的抽痛。

原本隻是隨心一個出其不意的試探，卻沒想到成瞭事實。

她掙脫林河成的手，“所以是真的是嗎？難怪這些年你連一句承諾都不給。既然你註定要始亂終棄，而今又何必這麼關照關切於我。”

“不是這樣，你聽我說。”

感覺到胳膊被握住，她索性順勢轉身，“好，你說，你難道從未想過與我和離，而是要長長久久，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

沒有得到立刻的回答，裴蔓已然知道答案，“既然如此，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對我表現出多餘的感情，讓我滋生癡心妄想的期待，你讓我得到又失去，這無異於酷刑。”

林河成嘴唇翕動，想說些什麼，卻感知到有淚珠從裴蔓眼角滾落。

宛如海水倒灌入喉嚨，他頓時失瞭聲。

裴蔓抽走胳膊，“以後別在我和其他人面前裝腔作勢瞭，我沒興致滿足你的表演欲。”

當裴蔓的身影消失在大帳後不知多久，陰影中一直孤寂站著的林河成自嘲地笑瞭笑，“事態居然失控成這幅模樣，做出這個決定的我真是愚蠢至極！”

*

自那日之後，裴蔓與林河成關系降到冰點，他們二人幾乎不怎麼說話。

裴蔓有些難受，但她知道，長痛不如短痛，自欺欺人的越久，等關系真正挑明斷開的時候更痛苦。

這些日子林河成也是過得極其艱難，他雖然受過暗算實力大跌，但感知仍然敏銳，每次裴蔓的失神、嘆氣、輾轉反側、偶爾朝自己飄忽過來的目光和神識。

兩個人就這麼耗著。

又是一個晚上，林河成帶著修士隊伍在前線防守，而裴蔓排在支援組，還在休息期，明日再繼續去戰場上將那些被陣法抽空靈力的修士帶回來。

營帳裡空蕩蕩的，裴蔓告訴自己，撐過這一個月就好瞭，等回去之後，她就閉關修煉三四個月，等從修煉狀態出來，感情說不準就淡瞭。

就在她數著時刻，煎熬光陰，一道披著鬥篷的身影突兀出現在營帳之中。

這模樣倒是讓她有些眼熟，裴蔓仔細想瞭想，回憶起來，貌似在來戰場之前，林河成說申請戰場令要等待的那三日期間，她在幽煌峰見到過這人。

來人見到她，二話不說就半跪而下，行禮過後，便道，“夫人，屬下迫不得已，違抗主上命令強闖幻境，但事出緊急，凝光宗軍部發來調令，主上意圖不管不顧隻與夫人共沉淪於幻境，還望夫人對主上多加規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