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被小侯爷攻略的一天(104)
“若拙,将府中的珍稀药材一并打包带走,再将绍阳城中医术超群者尽可能寻来,我们今夜便整理行装前往枫潞城!”
事已至此,或许再多的努力也无济于事,段云泱却无论如何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心道哪怕是能瞧上那人一眼也是好的。
纵然在医者看来早已万无生理,但或许他们能想出别的方法,或许那人能再一次挺过难关……
他不愿也不敢深思,将布置简要交代下去,便立刻回房准备行装。裴殊等人很快得知此事,感慨唏嘘之余,也并未横加阻挠。
众人从傍晚时分开始筹备,整个惊羽侯府内灯火通明,两个时辰内便基本将人员物资整合完毕。由于事发突然,元若拙等人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请来了绍阳城内十名德高望重的医者。段云泱亲自逐一行礼致谢,并许诺以厚礼相赠,这才请卫兵将人带入队伍之中,整理停当后预备出发。
不料侯府大门前的马道上蓦然行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铁甲披挂,剑眉星目,面上虽有皱纹纵横却不掩其俊朗,细细看来,容貌与段云泱更有四五分相似——
正是段云泱之父,平昌公段致远。
侯府中明晃晃的灯火映入段致远眼中,更显得一张面容虎虎生威,说不出的肃穆沉怒:“你未经通报,深夜召集人马出府,意欲何为?”
段云泱仰头迎上段致远锐利的目光,神情倔强分毫不让。阔别五年之久,他自然知晓归来后应先行拜谒,可苏巽的伤势经不起半点耽误,自己与此人之间旧愿横陈,自然不可能与寻常父子般亲密无间,因此也并未觉得如何理亏,冷声应道:
“孩儿此行乃为救人,生死攸关事莫大焉,还望父帅莫要阻拦!”
“父帅?当年无告而别,如今视而不见,你可有半分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段致远见他丝毫没有羞惭之意,不由紧握双拳,大为光火。
五年前段云泱修书一封,便闷声不响地领着凌珂裴殊秘密前往了玄霄阁,如今身负重伤铩羽而归,转眼间又预备不告而别,他身为人父,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然而他不提则已,一旦涉及到父慈子孝的话题,段云泱登时被触到了逆鳞,心中的怨恨愤慨犹如泼墨渲染,翻卷着炽烈的不甘:“那您又何曾将我与母亲放在眼里?当年她病得奄奄一息,是谁连探视一眼也吝啬?”
“你这逆子!”
段致远简直出离了愤怒,丝毫没有料想到他竟敢反唇相讥,盛怒之下不及深思,抽出腰间长鞭便大力甩出。段云泱冷哼一声,内息迅速向右手汇流,掌心翻转将鞭身一把攥紧扯直,与段致远形成僵持之势。
他伤势未愈,如何能与段致远刚猛的内息相抗衡,片刻便觉得胸中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但面上神情八风不动,嘴角更是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冷冷夺道:“绍阳城位于天子脚下,平昌公在街道上公然动武,传出去难道不怕坏了平昌军的声誉吗?”
他话至尾音时面色已经惨淡发青,唇边甚至隐约有血丝沁出,段致远何等敏锐,立刻察觉了他的异状,心中一恸,赶忙将手中的力道卸了下来。
周身恐怖的压力如潮水般退去,段云泱气力不济,不由微微踉跄,扶住身侧的马鞍才立稳身体。见段致远不置可否地陷入沉默,他也不愿再过多纠缠,心中挂念着苏巽的安危,立刻翻身上马,带领着队伍向西南方行去。
目送着惊羽侯府的队伍渐行渐远,段致远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半晌缓缓举起执鞭的手,只见粗粝的肌肤上五道月牙形的血痕殷殷分明,他竟生生将指甲刺进了掌心。
段云泱之母的离去何尝不是他心中最痛,只是那时他戍守边疆,正值西部蛮夷来犯,无论如何也抽不开身,等到战事凯旋之际匆匆赶回,那人却早已香消玉殒。
那同样是他一生挚爱之人,其中的怅恨痛苦,绝望无奈,又能与何人数说?这份经年的误会只怕也会就此成为他人心中的真相,纵然他努力辩解弥补,也无济于事。
绍阳城与枫潞城相距二百余里,随着向西南部不断深入,气候随之变得潮湿,漫天的黄沙逐渐被低矮的灌木乃至丛林所取代。没了沙尘暴的阻碍,段云泱等人的脚程也随之加快,紧赶慢赶地前进着,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抵达了枫潞城外。
不同于绍阳城的恢宏大气,枫潞城位于苗疆人聚居之地,气候更为湿热,是以建筑风格以竹楼为主,城镇规模也并不如何庞大。
一行人旅途劳顿,都显得风尘仆仆,疲惫倦怠,段云泱与裴殊索性先行安置凌珂与随行的大夫们在客栈中落脚,随后来到城镇中心人流汇集处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