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鞭捆缚倏然解开,无声无息地消失于天际。
九尾妖狐不住震颤,缩为猫般大小,躺在雪地中,无奈地悲唳,艰难挣扎起来,缓缓爬向寝宫内血肉模糊的两个婴儿。
面瘫少年道:“大哥,怎么了?”
浩然道:“她生了一对双胞胎,被人间天子杀了。”
妖狐眼泪不停滚落,纵声惨嚎,伸出爪子要去抚,却又恐惧地缩了回来。
浩然叹了口气,上前抱起雪白的妖狐,以手掌覆了它的双眼,扫视花园。
嬴政仍在昏迷中,王翦率军包围了整个皇宫。
浩然不悦道:“谁告诉储君此事的?”
王翦冷冷道:“太傅!你纵妖伤人,是何居心!”
白起怒而剑出鞘,道:“说什么话!此事与浩然有何关系?!”
浩然知道上万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要说与自己全无关联,恐怕无人会相信,遂按下白起持剑之手,也不争辩,只道:“在储君醒转,治我罪,削我职前,我仍是太傅,当朝托孤大臣。”
“王翦!现问你,谁人密告储君,太后私生子之事!不得隐瞒!”
王翦愕然不敢言,那时间背后又有一人排开卫兵,正是嬴高。
只见赢高上前躬身道:“回太傅,密告之人乃是吕相。”
浩然道:“着他洗干净脖子,等我一剑。”说毕不再言语,抱着九尾狐走出宫外。那时间无人敢拦,浩然走过之处,士兵纷纷围拢。
浩然行至雍都宫大门,转过身,道:“嫪奉常。”
嫪毐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浩然喝道:“站住!”
嫪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道:“太傅饶命!”
浩然道:“谁杀你呢,且问你,我现便走了,你愿与狐姒长相厮守不?愿意的话便过来。”
嫪毐茫然道:“狐……?”
浩然道:“这只妖怪就是太后。”
嫪毐骇得面青嘴唇白,结结巴巴,像是在想如何作答,浩然不耐道:“回话!去,还是不去!”
嫪毐颤声道:“不……不了,辜负太傅一番好意,下官……该死。”
浩然叹了口气,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点了点头,道:“各位大人,浩然此去,后会无期。传话予储君,让他好自为之罢。”
说毕不再回头,转身离了雍都。
泾河冰封三尺,河畔松林处,缓缓走着数人。
浩然成了队长,怀里抱着失去亲儿的九尾狐,九尾狐低声呜呜哭着,声音在风里渐微不可闻。
浩然身旁跟着那面瘫少年仙人,仙人于这寒冬中赤着半身,腰际只围着一条鲜红战裙,足底踏着火轮,碾过之处,留了两道漆黑的灼烧痕迹。
仙人身后是王贵人,胡喜媚,以及浩然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的傻子徐福。
徐福两眼叮了个当地乱转,嘴巴大张,流着口水,右手前伸,搭在胡喜媚肩膀上,漫无目的地跟着走。
白起默默走在队伍最后。
“大哥。”
“嗯。”
面瘫道:“你不高兴么?”
浩然道:“子辛走了,徒儿又教成这样,狐姒的孩子被不由分说就杀了,你说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面瘫道:“走吧,回天上做神仙。”
浩然哂道:“不去,事情还多得很。”
白起茫然打量那名少年,听二人交谈语气,似是十分熟稔。却又不好冒昧来问。
浩然道:“到这里就成了,你帮我砍几棵树;贵人用点什么法术,去变几根绳子出来,白起过来帮忙,喜媚抱着你姐,再负责看好徐福,别让他乱跑。”
众人纷纷应了,各怀心思地转头干活。
面瘫随手抡出个钢圈,冰河岸边大树便齐刷刷地倒下,林内鸟雀惊飞,那面瘫少年又道:“大哥要做什么?”
浩然坐在河边,望着绵延百尺的冰面,答道:“我现一身本领去了九成,方才幸亏有师父说情,否则闻仲若真要下手,还护不住狐姒。”
“哦”那面瘫搬了大树过来,整齐叠好,道:“你把我法宝拿去用罢。”
浩然笑道:“不用,偶尔做做凡人也挺好。”
浩然脱了上衣,接过绳子,便与白起开始干活,短短片刻,将那大树切开,造了一辆平底雪车,又让喜媚贵人先上车。
面瘫把绳子胡乱捆在徐福脖上,浩然嘴角抽搐道:“你做什么?”
面瘫答道:“不是让这傻子拉车?”
“……”
浩然哭笑不得,将绳子解下,取木头敲了敲徐福膝弯,站在车旁的傻子大张着嘴,摔进了车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