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狗要一起上去,我不吃鱼。”
那人说:“可以,我叫老沙,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就摇了摇头,船长很奇怪地看着我。
我第一次坐船,那是一艘很小很小的船,在海上飘了很久很久,老沙坐在船头,对我招手,他擦着铁管子,告诉我那是枪。
他还问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活下来的,只好回答他:“对不起,我不知道。”
老沙说:“算了,你跟着我,当我儿子吧,我教你怎么活。”
我说:“你儿子呢?”
他说:“没照顾好,病死了。”
在那次对话完了以后,他让我去船舱里睡觉,我醒来的时候就没有再见到他。
船长在他坐的地方抽烟,身前放了一个装满炭的铁桶,煮了一大锅香喷喷的肉,之前那几个男人都不在了。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问我,并从锅里捞了一块肉,扔在甲板上,小狗马上就跑了过去,衔起肉大吃,一边朝他摇尾巴。
所有的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我确实不知道。
我不停地大叫,转身就跑,他的力气大得很,抓着我的脖子,把我拖到船边,用绳子绑着我的脚,把我头朝下浸到海里。
我大口地喝了很多海水,水咸得发苦,过了一会,他笑着把我提起来,让我喘几口气,又把我浸进去,直到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船长从来不让我下船,他告诉坐船的人,我是他的儿子,让我朝他们下跪,求他们多给点值钱的东西。
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会说:“儿子,来,陪老爸钓鱼。”
接着他用一个铁钩子钩着我的上颚,把我浸进海里去,绳子吊着钩,钩上挂着我,让我在海里浸着,小船前进,我就这么被拖在海里……
船长心情好的时候,会把客人带到另外一个岸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让客人排队站在船舷旁,用铁管子砰砰砰地打,让他们摔进海里去。
我在船上住了不知道多久,后来我明白了他在做什么。
我在船底凿了个洞,再用木塞堵上。
那天他和以前一样,把我关在船舱里,在岸上买完淡水,上船,出海,去接客人。
那天的风浪很大,但他还让我玩钓鱼。
我泡在水里,风大得很,铁钩从我鼻子前伸出来,我一手拉着绳子,嘴巴里全是血。
我喊道:“绳子会……断!”
他坐在船舷上喝酒,朝我叫道:“你这个怪物!怪物——!懂吗?!不会死的怪物!”
我叫他:“求求你,让我上去!”
他喊道:“怪物也不想死?!”
我痛得难以忍受,大浪拽着我在海里摆来摆去,脑袋快要裂成两半,我大声哀求,最后他才提着绳子,拉我上船,我已经满身是浸了海水的血。
他打了我一耳光,说:“生不如死,还想活着?怪物儿子。”接着自顾自地到一边去喝酒了。
我挣扎着下了船舱,找到那个塞子,把它拔了起来。
水越来越多,我渐渐地死了,我很庆幸我没有死在巷子里,也没有死在海滩上,而是死在这里。
以后不会再有人被船长杀死,也不会再有人要陪他玩钓鱼。
临死前我看到小船的舱板碎开,有一条黑色的大鱼咬住我,把我托到海面上。
有一双手抱着我,他把我放到岸边,又在我手里塞了一张纸。
女审判官道:“我明白了,你被小岛上的修真者送到海滩上。”
男人答道:“那是机密,女士。”
女审判官自知失言,点了点头。
少年问道:“什么者?”
众遗民审判官纷纷答道:“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那个。”
男人取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问:“他放在你手里的,是这张么?”
纸条上书:天道正气,浩然长存。
“是的。”少年答道:“是它,我不认识字,这是字么?”
男人道:“你以后会认识的,修真者或许对你有点兴趣,听说他一直在遗民中寻找接班人。”
女审判官递来一张柔软的纸巾,道:“先把血擦一擦。”
浩然接过纸巾,捂着鼻梁上的血洞,沾了些汨汨流出的鲜血,眼里泪水滚来滚去,他又问道:
“可以给我点东西吃么?我实在饿得……很难受。谢谢你们了。”
双魂相斗
徐福恢复真身,目光呆滞,双眼没有焦点,不知望向何处。
子辛拍了拍徐福的肩膀,道:“老弟,徐福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