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朝辰砂身上一扑,迅速地抓住他的睡衣,沿路跳上辰砂肩膀蹲着。冷漠地答道:“他有很多事瞒着你。”
辰砂诧道:“什么?”
毕方拍打着翅膀,大声呱噪道:“我告诉过爹地了!他不信!老爸今天欺负我,他虐待动物——!!”
穷奇斥道:“闭上你的鸟嘴。”
毕方自觉地闭嘴了。
穷奇又道:“胖鸟,衣柜顶上有个盒子。里面有件东西,拿出来。”
毕方抗议道:“为什么……好吧。”它被穷奇瞪住,只得不情愿地一蹦两米高,跳到衣柜最上头,扁嘴顶了顶一个匣子,道:“锁、锁住了。”
不待穷奇吩咐,毕方噗地喷了口火,融掉钢锁,衔出一封纸张烤得微微泛黄的信,跳下来交到辰砂手上。
“这是什么?”辰砂道。
穷奇漠然道:“文术留给你的信。”说完自顾自地用爪子抹脸。
辰砂抽出那信,展开,莞尔道:“你怎么知道?”
穷奇答道:“他临走时托昆布交给你的,我都看到了。”
“你很蠢,父亲。”穷奇说完这句便不再吭声。
辰砂微笑着展开那封信。
亲爱的:
我将离开你。
自帝都那一夜开始,我便十分迷茫,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很抱歉曾经给你带来的伤害,但我想你不会介意的,是这样么?
我想学着戟天,让你开心起来,但你的伪装总是安静地把我拒绝在一扇门外。有时候我甚至以为你真的失忆了……幸好那不是真的,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
从白杨学院我们同桌的那段时间起,你就永远地把我甩在了身后。虽然我是老大,你是小弟,但在我们曾经相处的日子中,我恍惚觉得反了过来?真正带着我走下去的,是你,而我只是个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跟班。
你是指引我前进的一道光芒,而在我的生命里,注定是追赶不上的,无论我如何努力。
你从帝都到前线,又从前线到自由都市,当我终于喘着气追上时,见到的是:你与诃黎勒高兴地并肩坐在花店门口,世界上仿佛没有什么能挫败你。再到戟天离开的那一刻,我才彻底明白,不用谁的陪伴,你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原来需要人照顾的是我,我恐惧你的离开,就像恐惧重新坠入被唤为“废柴”的深渊里。于是我追逐着你的脚步,从未停息。
而现在,我不得不走了。
毕方是我的祖国,即使它从未公正地对待过你,但那里有我的哥哥——我唯一的亲人。不管他做错了什么,我都仍然爱着他。有佩兰院长,有我们的同窗、袍泽。在帝都即将沦陷的时刻,辰砂,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请为我恳求诃黎勒,不要杀我哥哥。
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他死,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交换。我无权无势,只是一个傀儡,剩一条废柴命,但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把我的命拿走。
再见了,辰砂,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祝你过得幸福。
在遇见你时,你曾告诉我,要努力变强,才能获得爱情,然而那终究不过是个梦想,你完成了,但是我,还差得很远。
只有期待来世了。
我永远爱你。
你忠实的:文术。
穷奇跳下地毯,走到落地窗前,伸爪把它扯开了一条缝,猫般蹲坐在寒风里。
辰砂折好信,安静地看着冷风中翻飞的窗纱,依稀看到了当年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文术。他叼着燃了一半的烟,在朝他微笑,孩子气的脸庞脏脏的,满头乱发纠在一处……
“在看什么?”戟天笑着走进来。
辰砂答道:“没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
戟天点了点头,朝穷奇道:“聊什么呢?小猫咪儿子?”
穷奇不答,只是望着窗外。
辰砂起身,取过小龟,把它放在风衣口袋里,抱起毕方,笑道:“既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那天傍晚,他们坐上了前往东方的蒸汽车,开始了告别这漫长凛冬的最后一段征途。
卷四·玄及将军
错综复杂的暗杀
毕方的幼儿园图画日记之:春游篇。
今天天气很好,爹地和老爸带我到沼泽生态植物园去玩,我们有了很多面包,火腿,三明治,桌布,要在郊外野餐(餐字涂涂画画,写错)。
爹地的朋友加入了我们,他叫做‘昆布’,没有老爸长得帅,金色的头发好像麦田里的稻草人,讲话很大声,情绪也很激动。
唔——不!这人是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