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無憂無慮的噬粉蛇族人。早早地開瞭靈智, 化為人形，又沒有生存的煩憂，喜愛與厭惡都純粹，記憶一定也單純。

單純的美味。

以江月照的能力，能偷偷潛入它們的識海。

噬粉蛇族人單純，怎麼會註意到一段記憶的消失呢？每條蛇都隻吃一點點，沒事的。

江月照顫抖著，不斷往口中塞著花瓣。

但是不行，她是正派修士，不能自毀根基。

江月照進入識海，嘗試著用自己的記憶緩解饑餓感。

剛剛拿回來的記憶，還沒有與識海充分契合，雖然聊勝於無，但總能抑制一下身體的本能。

江月照在自己的記憶內逡巡著，這是屬於她的記憶，卻被人奪走，不知用在何處，如今再度拿回來，總有種與自己的不適配感。

就好像，這份記憶曾被人觸碰過。

江月照繼續往識海內部，記憶深處走，從前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憶妖的優勢讓她不可能遺忘任何。

從前的記憶，似有若無的殘存著上一個保存著它的人的氣息。

憶妖可以隨意查看別人的記憶，但別人卻不可能輕易查看到憶妖的記憶，哪怕是被人用特殊的方法取出來，也像一件堅硬的盔甲一般難以攻破。

神秘人一定動用瞭各種方法，想把這個盔甲擊潰，雖然都失敗瞭，但痕跡還是留在瞭這之中。

這是一股特別容易讓人産生負面情緒的氣息。

這股氣息來自哪裡？江月照細細追尋，食欲終於消退。

因為她來到瞭神秘人最常駐足，嘗試攻破的地方。

神秘人的氣息太過濃烈，令人作嘔。

這是憶妖的誕生之源。

憶妖無父無母，由天地靈力孕育而出，是少有的不天生背負孽債，純凈而受天道庇佑的種族。

而光是由天道創造，並不能被定性為憶妖。

憶之一字的來源，在於這一種族是誕生於凡人最深刻的記憶中的。

江月照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內核能給神秘人帶來什麼，讓他如此鍥而不舍地嘗試攻擊。

但這或許是唯一一個能夠知道神秘人是誰的方法。

她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但是過於位高權重與不可能，若是沒有確鑿證據，是萬不可懷疑的。

憶妖的記憶內核開啓的方法有其二，一是自願開啓，二是用憶妖最柔軟的記憶進行攻擊。

有時候最堅硬的鎧甲，或許隻需要用柔軟撬動某一個縫隙。

但要說最柔軟的記憶，江月照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也許是還流落凡間快要餓死時，老婦人給的一個饅頭，也許是明苦仙尊帶她回昆侖宗，告訴她以後都不用再受苦時。

但顯然，神秘人沒有撬動記憶內核，因為他無法真正奪取江月照的記憶。

而其二不行，怕是神秘人馬上就要用其一瞭。

江月照感受著殘留在內核中的攻擊痕跡。

每一個門派，每一片地域的靈力都不同。

對方修為極高，這種特性會被隱藏得很好，但也更加根深蒂固。

感受到瞭！

很熟悉。

江月照眼睫輕顫，有些不可思議地睜開眼睛。

這是，昆侖宗！

神秘人的氣息，與昆侖宗有幾分相似。

*

另一邊，呼嘯海。

玄華正在海底的最深處，十八張猩紅色符篆圍繞著邪物，他口中念念有詞。

隨著他的動作，紅符越轉越快，邪物的嘶吼也愈發痛苦。

玄華睜開眼睛，一派嚴肅模樣。

“封印很穩固，你的本體不可能溢出。”

“是誰放你出來的？”

邪物自然不可能告訴他，明明被壓制住瞭，它也依舊笑著：“哈哈哈哈，玄華老兒，今日之仇、封印之仇，他日我必將百倍奉還！”

“但是如果你願意幫我，屆時我們飛升，定然不會忘瞭你的！”它說話時，默默積攢而來的蠱惑天賦用到瞭最大。

玄華果然被它迷惑，眼t神變得迷茫。

“修真界之人都想飛升，玄華，你天賦不算最強，卻也修煉到如此地步，難道不想得證大道嗎？”

圍繞著它的紅符束縛變弱，它所遭受的疼痛也有所減少。

“飛升，是，我努力瞭上千年，所謀奪的是飛升，但飛升太難瞭，萬萬年也不過才出一人。”

“我們已經找到瞭飛升的法子瞭，”邪物循循善誘：“隻要配合，我保你修為至少再升一個大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