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允隻是搖瞭搖頭，她回答不瞭江昀書的問題。

她與林淮衿交集不多，對他不甚瞭解。

隻是在平時偶然幾句提及之時，感覺到林淮序和林淮肆對他的保護，他們本身就不願意在外人面前過多表露關於這位五殿下的事情。

再者，林淮衿當年年紀尚輕，卻直接遠離瞭晟都皇城遠赴泠蘇，於情於理，江姝允都找不到緣由。

“可是就算林淮序死瞭，隻要林淮肆在一天，她的如意算盤也沒那麼容易達成……更何況，林淮肆與紇奚一脈還有殺兄之仇。”

“是啊，所以序哥哥讓我看好林淮肆。”

江昀書微怔，他還以為江姝允扣下林淮肆完全是出於私情，卻沒成想還有一層林淮序的因素。

“隻要林淮肆好好地活著，在北川的支持和序哥哥的謀劃下，他有本事擊退大顏，那麼紇奚甯想要扶持林淮衿便絕無可能。”

江昀書張瞭張嘴，卻沒立刻發出聲音。

他向來知道林淮序機關算盡，卻沒成想竟能算到這個地步。

“皇姐是想——待林淮肆掃清大顏這個障礙後，讓他允諾你，推舉自己腹中的皇子為新九晟帝嗎？”

江姝允坦然道：“是。”

“序哥哥放我回北川，不希望我卷入這場紛亂之中，繼續做我的北川長公主，安穩度過餘生……但他或許沒想到，我會為瞭權力將自己的命運和九晟捆綁在一起——”

“我要這個孩子，我要九晟的天下。”

*

大顏境內，紇奚甯正同百官商議要事，紇奚辭位於大殿之下，待聽候旨意。

他大致知曉泠蘇近來發生瞭怎樣的動亂，也知曉阿姐在謀劃些什麼。

方才泠蘇的密信呈報上來，似乎是泠蘇曲傢的消息。

“林淮序的情況不容樂觀，曲傢在催促我們快些行動瞭。”

紇奚甯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卻無人敢應。

對於出兵一事，本就在大顏掀起瞭一陣風波，但新任大顏域主紇奚甯殺伐果決，將那些反對的聲音悉數淹沒，現下就算有人心有不滿，也不敢直言。

“阿姐以為，此次我大顏出兵，有幾分勝算？”

沉寂的大殿上，唯有紇奚辭一人的聲音，鏗鏘有力。

“勝則操控九晟，敗則禍引泠蘇，橫豎與我大顏無關——況且，本王相信少域主的能耐，不會讓大顏失望。”

衆人不敢言語，都膽戰心驚地看著這姐弟倆對峙。

當時紇奚甯弒父自立為王，大顏內外都等著一場奪位好戲的上演。

畢竟紇奚辭是公認的少域主，有勇有謀，雖說年輕瞭些，但總能擔起大顏域主一任。

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沒對逆反的紇奚甯刀劍相向，反而自願隨其左右。

也不知他是貪生怕死，還是心系大顏，不願令其陷入殺戮之中，再引鄰國覬覦。

既然他當日沒有推翻紇奚甯，今日也便不會薄瞭她的意。

隻見紇奚辭鄭重地向王位之上行瞭一個大禮，順理成章接瞭紇奚甯的旨意。

“臣弟自當萬死不辭。”

下朝後，紇奚辭回到自己的寢殿，乘淵跟隨其後，一臉憂心忡忡。

“難道少域主就心甘情願聽從域主的指示，讓她踩在先王建立的基業上為所欲為嗎……”

“阿姐她有分寸。”

紇奚辭擺瞭擺手，示意乘淵不要多嘴。

“眼前林淮序重病，身邊鎮關王也離開晟都赴北川仍未歸，當下林淮衿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又為我們所用，如此看來，當前的局面的確是最好的時機——阿姐的決定沒有錯。”

“我是擔心域主如此行事會招致大顏上下不滿，反對的情緒一旦蔓延，到時候可就不是域主一人可以控制得瞭的。”

乘淵自小跟在紇奚辭身邊，也多少知道紇奚甯的為人，並未像旁人私底下嚼舌根那般，宣洩對紇奚甯的不滿，他明白這是紇奚甯想要翻身的必然選擇。

“所以我必須支持阿姐——我是堂堂正正的少域主，身上流著大顏上下都信奉的血脈，隻要我站在這裡，就是一枚定海神針。”

“既是如此，我們便新仇舊恨一起同九晟算個清楚！”

乘淵聽到自傢少域主如此精神振奮的模樣，也燃起瞭鬥志。

“乘淵這就為您磨槍備馬，一戰鳴天下！”

*

“……我會死嗎？”

已經不知過瞭多少天，棠醉整個人都瘦脫瞭相，像一具死屍般仰躺在床上，被罌粟侵襲入體內之時的百蟻噬心之痛折磨得筋疲力盡，眼神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