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呆住：“呃......”

“姑娘。”芍藥上前來，她低聲道：“我好像聽見瞭井傢姑娘的聲音。”

她才說完，桃林裡便響起井明時的聲音——

“湯寶兒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做朋友？窮光蛋，土包子！”

“也就我二哥拿她當個寶瞭。”

多讀書

丁香和芍藥當即色變, 二人看向少女，生怕她怒極要找人理論。

哪知湯寶兒神色淡淡，一點怒意也無, 倒是讓兩個小丫鬟訕訕不知該如何自處。

等主仆三人回到屋子的時候，外邊兒的天一下就變得陰沉沉的, 風雨欲來。

芍藥望向少女平靜的臉龐, 問道：“姑娘，飯菜已經上桌瞭。”

湯寶兒嗯瞭一聲，她起身往外走。

丁香跟在後邊兒，嚷嚷道：“也就是姑娘好性兒，若換瞭別人，隻怕是要擼起袖子跟她吵一架，呸，還是千金小姐呢, 就這教養。”

湯寶兒回身看她, , 眉目清朗, 斥道：“多嘴。”

丁香吐瞭吐舌頭，她目光掠過珠簾看向外邊兒，眼睛一亮：“姑娘快瞧！這是誰來瞭！”

湯寶兒一愣，她轉頭看去，隻見珠簾外站著一位少年——

他頭上簡單簪著一根質地溫潤的木簪，穿著一件竹青圓領袍。白玉面上，眉眼狹長, 睫羽濃密, 眸如墨，鼻如峰。霞姿月韻, 芳蘭竟體。

湯寶兒面上很快漾開層層疊疊的笑意，她一把掀開珠簾，歡快地跑瞭過去：“大哥哥！”

珠簾落下，搖晃間碰撞，發出清脆幹凈的聲音。

連夷看著她，面有歉色：“這段時日忙於學業，未得空閑，然......”

“哎呀，行瞭行瞭，你真是讀書讀成瞭書呆子。”湯寶兒抱著他的手臂往外走：“你來得恰好，飯菜剛上桌呢。”

左臂是少女軟綿，連夷面上略有茫然，他側目看去，入目一片雪白起伏，他猛地回正頭，手臂僵硬，半邊身子也僵硬瞭。

湯寶兒渾然不覺，她笑盈盈地將連夷按在座位上，繼而自己也轉身落座，二人相對而坐，面前擺著精致可口的飯菜。

丁香去瞭廚房再催幾道菜，芍藥安靜候在一旁。

少女眉目愉悅，她扭頭看向芍藥，擺擺手：“這兒不用你伺候，你下去忙吧。”

芍藥有些為難：“姑娘......這恐怕不妥。”

湯寶兒一愣，她歪瞭歪頭，看著芍藥：“你如今，連我的話都不肯聽瞭，是不是？”

連夷適時開口：“她說得不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確不妥。”

湯寶兒嘟瞭嘟嘴，有些惱怒。

她眼珠一轉，清瞭清嗓子，看向芍藥，笑意狡黠：“芍藥姐姐，我想吃山楂蜂蜜羹，你快替我去張羅張羅。”

“今晚我可是一定要吃上的。”

芍藥面露無奈，卻又沒法拒絕，隻得應承下來。

待她走後，湯寶兒笑意愈深，她看向連夷，笑瞇瞇道：“大哥哥，你都瘦瞭好多，讀書是不是很累呀？”

連夷頷首：“但卻甘之如飴。”

湯寶兒撇撇嘴，她往後一靠：“怎麼你都瘦瞭，我卻沒瘦。”

連夷的目光從她圓潤的身形上粗粗掃過後，便垂眸道：“快吃飯吧，一會兒涼瞭。”

湯寶兒撐著下巴看他，問：“大哥哥，你要在寺中待多久？我好無聊呀，你多留幾天，陪陪我。”

連夷：“至多三天，學業繁重，不敢耽誤。”

不等湯寶兒開口反t駁，他又正色看著她：“你若無聊，我便讓人帶幾箱書上來，你閑暇時也可以翻翻，這......”

“好好好，吃飯吃飯。”湯寶兒頓時頭大如鬥，她連忙端起碗筷，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連夷也端起瞭碗筷，他眼底沾著幾分清淺的笑意，不甚明顯。

待吃飽喝足，二人去瞭院子裡吃茶。

山間雲彩燦爛，方才那場雨，到底沒下。

“大哥哥，今年院試你有把握嗎？”湯寶兒趴在石桌上看他，聲音悶悶的：“你這麼努力，一定會上榜的。”

連夷倒瞭一杯清茶推過去：“你最近在看什麼書？”

湯寶兒當沒聽見，另起話頭：“大哥哥，你是不是還沒有取字呀？”

連夷今年十九，將將二十，可以及冠瞭。

“懌明。”他看著少女，莞爾：“我的字是老師取的。”

湯寶兒眨眨眼，直起瞭身子來，輕輕念著這二字：“懌明......懌明......”

她忽而彎瞭彎眉眼：“這字很好，‘懌’，有歡喜、高興的意思，‘明’麼......自然是指光明燦爛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