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看瞭她半晌，忽而嘆氣，拉過她的手：“若是她傢中安排好的，便證明湯傢並非是目光短淺之輩，這樣的人傢養出來的人，又豈會是個蠢的？再者，運氣也很重要，大娘。”

明意遲疑片刻後，問：“娘，您的意思是說，她現在這幅樣子都是裝的？”

杜氏也有些猶豫：“我不敢確定，要麼是她太能僞裝，我看不出來，要麼就是她本就如此。”

“連娘都看不出來……”明意一臉愕然：“那得是多深的心計！”

“好瞭。”杜氏扶額，她揉瞭揉眉心，眼下印著疲乏：“暫且不管她，先說說大郎的事。”

她神色凝重地看著明意：“我們必須要抓住程灝，否則，大郎恐難翻身。”

午後，明慈小憩起身來，她捧著一本書，坐在窗下靜靜看著。

直到一雙緋紅繡花鞋印入眼簾，她一愣，這才合上書，擡頭看去：杜氏正笑吟吟看著她。

她連忙放下書起身來：“娘。”

“別怕。”杜氏牽著她坐瞭下來，語氣溫和：“那日，你是不是嚇壞瞭？”

明慈低眉，聲音細細的：“是有一些……”

杜氏仔細地打量著她的眉眼，斟酌著言語：“那日是我太心急瞭，行事有失妥當，向你賠不是。”

“娘快別說這話。”明慈連忙道：“娘為瞭大郎，合該如此。”

杜氏拍瞭拍她的手背，一臉欣慰：“好孩子，還是你疼我。”

“你這些日子就在屋子裡看書？”杜氏打量著屋子裡的陳設，到處都能看見書：“可見是我把你拘得狠瞭。”

“也不是娘拘我。”明慈靦腆一笑：“是我喜歡看書。”

“也不能整日待在傢裡，可以約上朋友，出去逛逛，也是使得的。”

杜氏語重心長繼續說：“你若想出去逛逛，隻派人來知會一聲，我便安排你出去。”

“那位世子夫人不是舊交嗎？可以往來。”

“還有顏傢的表妹們。”

她絮絮叨叨說瞭很多，話裡話外都透著關切之意。

末瞭，她又問：“棠梨院的丫鬟婆子們可用得順手？”

明慈面露難色：“大多都是好的，隻是……”

恰逢阿蓮來上茶，見她這般，一時沖動，便道：“夫人，阿碧姐姐也不知道這幾日是怎麼的，沖撞瞭姑娘好幾回呢。”

杜氏眼皮一跳，她掃過阿蓮稚嫩的臉龐，又看向明慈：“當真如此？”

明慈不說話，隻輕輕嘆瞭口氣。

杜氏沉默片刻，點點頭：“也罷，容我再調教調教。”

阿碧被杜氏帶走瞭。

盡管如此，走瞭個阿碧，棠梨院還是有衆多眼線。

夜裡。

棠梨院的一幹仆從睡得死沉，床榻上沒有人，大開的窗子被風吹得輕輕晃動。

“京城就是好啊！”楚崢倒在躺椅裡，雙手枕在腦後，一臉愜意。

袁旻坐在一旁，烤著火：“是比山裡好。”

“不想回去瞭。”楚崢看著黑沉沉的天，語調散漫：“等酬金到手後，咱們去哪兒？你想過沒有？”

袁旻將手放在炭盆上方，火光印在他面容上，照出一張沉穩周正的臉：“暫且沒有想過。”

楚崢挑眉看他：“怎麼？你想一輩子跟著她？”

“你不想？”袁旻反問：“你不是愛慕她？難道不想一輩子跟著她？”

楚崢扯扯嘴角：“那人傢看不上我啊！我跟一輩子，人傢反而嫌我，何必呢。”

他話落，一道腳步聲漸近。

二人神色一變，立馬起身來，轉身看去。

明慈著一身夜行衣走近，她未蒙面，眉目肅殺。

“程灝呢？”

袁旻：“關在後院柴房裡，剩一口命。”

明慈頷首：“他的命，我取走瞭，剩下的，便不需要你們再做什麼，靜觀其變。”

袁旻跟上：“那他的屍體呢？”

楚崢見狀，也跟瞭上去。

“丟他傢裡。”

三人來到柴房，明慈手執天泉劍，走在最前邊兒。

程灝趴在地上，渾身是血，臉上也有幹涸的黑血，儼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真要殺他？”楚崢面露憐憫：“他傢中還有妻兒老小。”

明慈扭身看他，眉目冰冷：“程灝空有才學，品行不端，大惡兩樁，小惡不斷，死有餘辜。”

“他搶來的妻子比他小瞭足足十歲，生子時尚未及笄，程灝對其動輒打罵。他死瞭，他妻子或許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