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她派人來日夜蹲守，也一無所獲。

仆從聽瞭她不滿的話語後，面露愧色：“姑娘，老爺今兒在，午憩後剛起身來，您請進。”

湯寶兒總算是能進這扇門瞭。

這處宅子已經置辦很久瞭，小時候湯寶兒還隨湯弦來過這兒。一處兩進的院子，幹凈簡樸，院兒裡種著一些花花草草，隻是逢秋日，花草已經凋零瞭。

湯寶兒看著這些凋敗的花草樹木，心裡有一絲淒涼之意，這抹淒涼來得莫名其妙，她一頭霧水，不知其故。

她在正廳見到瞭湯弦。

湯弦穿著一件玄色長袍，外披墨色氅衣。他喜愛淺色如天青、月白這樣的素衫，很少穿深色服飾，這黑壓壓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有些不相宜。

雖是深秋，可屋子裡燒著炭火，外邊兒正是豔陽天，怎麼需著穿氅衣？

湯寶兒坐瞭下來，她盯著湯弦看瞭半晌，才抿抿嘴，緩緩道：“有些瘦瞭。”

“可是受瞭寒？臉色也不太好。”她面露憂色：“看過大夫沒有？不然我讓丁香去懸壺堂請大夫來看看。”

湯弦含笑看著她：“不礙事，隻是前兩日遊湖時，吹著瞭風，一時不慎，教寒氣入瞭體，已經讓大夫看過瞭，開瞭幾服藥，每日煎服即刻。”

“寶兒怎麼來瞭？”他亦是用目光描繪著少女的臉龐，嘆瞭口氣：“你也瘦瞭不少，這幾日，沒睡好吧？”

湯寶兒莞爾：“這幾日睡得很好。”

她眼下的青黛，怕是之前留下來的，一時難以消除。

“爹準備在這兒住多久？”她語氣柔和：“我們都盼著您回去。”

湯弦沉默片刻後，看著她，眉眼亦是柔和，一如她年幼時，他總是會用柔和寵溺的目光看著她。

湯寶兒心裡覺得怪怪的。

“你生辰前，我會搬回去。”湯弦聲音清淺，還帶著笑意。

湯寶兒挑眉，面上漾出喜意：“當真？”

她生辰是冬月廿五，如今是冬月初。

她沉吟片刻後，又問：“大姐姐快要出嫁瞭，爹不回去嗎？”

湯弦：“隻那一日。”

湯寶兒不解，湯植姝冬月初十成親，她冬月廿五生辰，這兩個日子也並未相差太多。

“大娘成親後，我要出一趟遠門。”湯弦說道：“去見見老朋友，屆時回來後，便立刻收拾搬回去。”

湯寶兒不疑有他，笑得眉眼彎彎：“好啊，到時候我給爹一個驚喜。”

湯弦靜靜地看著她，忽而笑吟吟：“好，我等著咱們寶兒的驚喜。”

回湯傢的路上，湯寶兒有些沉默。

丁香看瞭她好幾眼，終於沒忍住，問道：“姑娘怎麼瞭？老爺能搬回去，不是一件好事兒嗎？怎麼我瞧著您有些不太歡喜。”

“也不是不歡喜，爹要搬回去，我自然是高興的，隻是當下，我又想起另一件事。”湯寶兒有些鬱悶：“就是覺得，有些奇怪，可我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你覺不覺得大哥哥出獄，會不會太輕易瞭些？”她吐出一口濁氣：“就憑我們在官府門口嚷瞭幾聲？若是嚷幾聲這麼有用，我早這麼幹瞭，誰知道......還真有用。”

丁香安慰道：“許是姑娘想多瞭，官府門口堵著那麼多人，有愈鬧愈大的趨勢，官府肯定怕瞭，而且他們並無確鑿的證據，處於劣勢，所以才會這麼快松口。”

湯寶兒仔細一想，覺得她說得也不無道理，便沒再細想此事，滿心都被連夷出獄、湯弦將回府的喜事兒籠罩瞭。

更令人甜蜜的是，她和連夷的心意相通。

這份甜蜜，待見到連夷後，愈發明盛瞭。

連夷坐在閣樓上，手執書，全神貫註。

直到一雙纖纖玉手遞來一隻貓兒，他才回過神來。

側目看去，他對上少女如彎月的眼眸。連夷t一怔，他伸手接過貓兒：“今日得閑嗎？”

湯寶兒坐在他對面，接過鶴白送來的熱茶，輕啜瞭一口後，才不緊不慢道：“這半月，我東奔西走，總算是把先前積累的事兒都給處理瞭。”

雖之前有曹氏替她張羅打理，但有些事，還是她來裁度更為妥當。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瞭？”她關切問道：“我聽鶴白說，你每日都會早起打拳，何不多休養幾日？”

連夷看瞭鶴白一眼，道：“不礙事，已經快大安瞭。”

少女哦瞭一聲。

一時，閣樓之中氣氛有些微妙，連空中飛揚的微塵都沾染瞭這抹微妙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