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彥打量戚雲晞的同時，戚雲晞也在看哪哪都很讓她滿意的夫君。

隻不過她以為他們已經是夫妻瞭，再見時他至少會溫和些，不會再像前些時日一句話也沒有。

不過身心都喜歡一個人，就自發將不足粉飾成優點。

戚雲晞已經替他這張格外威嚴的臉找好瞭借口，他位高權重，若是嬉皮笑臉怎會鎮得住人。

戚雲晞聽見她這威嚴無比的人指瞭指矮幾對面：“坐。”

戚雲晞紅著臉朝他微微一笑，扶著榻沿坐下。

丫鬟們魚貫而入，將飯食在兩人面前一一擺好，新婚夫婦正準備開動，壽春堂的嬤嬤來瞭，說瞭一大堆吉祥話。

但在座的人都明白她的來意。

尤其是戚雲晞，一下子不安起來。

出閣前鄭氏指點過她大戶人傢的規矩，新婚第二日女性長輩都要派人來。他們這樣的情況，原本夜裡要同他商量的，可根本沒顧得上。

戚雲晞的後背一下子浸出冷汗。

許懷彥看瞭一眼對面緊緊抿唇的新娘子，吩咐曉荷：“你去取。”

曉荷清脆誒瞭聲，去新婚夫妻的臥房捧瞭個托盤回來，戚雲晞看到，托盤中央躺著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綾帕。

經驗豐富的老人隻當新娘子的躲閃是因為害羞緊張，微笑將白綾帕打開，小小的一灘，標志著姑娘成為能為侯府開枝散葉的新婦。

春嬤嬤滿意地疊好帕子放回去：“老身這就去給老夫人回報好消息。”

春嬤嬤離開後，戚雲晞暗舒一口氣，忍不住看向他。

就說這個人最是細致周到，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準備瞭這個。

許懷彥很難忽視這包含崇敬與感激的眼神，提起牙箸：“先吃飯。”

早膳有粗有細，還有四樣用來喝粥的小菜，戚雲晞面前單獨放瞭一碗加足紅棗與當歸的甜羹，慢慢飲一口，唇齒間與心底都是甜甜暖暖的。

用過早膳漱完口，兩人仍舊面對面坐著，隻不過許懷彥話少，戚雲晞有一肚子話與疑問，又不知從何說起，兩個人再度陷入沉寂。

許懷彥看一眼對面頗為局促的新婚妻子：“對於待會要見的人，有印象麼？”

戚雲晞認真想瞭想。

雖然最後舅母與竇寶珠都不敢再針對她，但她也知道她們母女對她取代竇寶珠嫁給許懷彥心存芥蒂，所以她不好向舅母打聽長英侯府的事，顯得耀武揚威一般。

所以她對長英侯府的瞭解隻是道聽途說，具體有哪些人以及各人的親疏遠近並不清楚。

戚雲晞老實回答：“隻記住瞭老夫人和父親的聲音，以及昨日在新房裡出現過的幾位弟弟妹妹的面容。”

許懷彥意外看她一眼。

反應不錯，在那樣鬧哄哄的情況下，她還能留意到這些。

許懷彥先給戚雲晞介紹她有印象的：“祖母和侯爺不必多說，二嬸與大姑母夫婦也好辨認，二姑母一傢與三叔一傢七口都在外地不必管。

同輩中，已成傢的姐姐妹妹或在外地，或懷有身孕或在坐月子都沒有回來；未成傢的男兒都在外地求學，你我的婚期定得匆忙，就沒叫他們，待會見到的同輩實際上隻有五人，也好區分。

二弟懷真沉穩，九弟懷寧跳脫；三位年輕女子當中，逢人便是三分笑的是二弟的妻子武氏，活潑的是七妹文嫻，倨傲的是八妹文淑，其中，九弟和八妹是雙生子，與我屬大房；二弟、七妹屬二房。”

這還是戚雲晞第一次聽她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她很喜歡聽；他說得很清晰，默默在心裡梳理一遍，戚雲晞就記下瞭。

也就是說許懷彥的父親這一輩兄弟姐妹有五人，大房二房和大姑母在上京，三叔與二姑母兩傢在外地；許懷彥這些孫輩男女各自排到九位瞭，說明孫輩至少有十八個，真可謂人丁興旺。

許懷彥看向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不明白？”

戚雲晞好奇：“所以世子是孫輩中的老大？”

許懷彥默瞭默，說不是：“有一名庶姐，乃侯爺在成親前與外室所生，已經嫁去外地。”

成親前？外室？

因為太過驚訝，戚雲晞漂亮的杏眼都忘瞭眨。

大戶人傢最重規矩，就好比今日的認親儀式中，各房的妾室是沒有資格來的。

侯爺是侯府的嫡長子，竟然在成親前弄出庶女，對發妻未免不夠尊重，可他也竟然直接將這種隱情對她這個才嫁進來的人毫無遮掩說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