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將人帶回來的一刻起，他已想好一系列應對之策，其餘的都好辦，唯有一點變數在她那裡。

該他做的，他自會做好安排好，目前看來之前所做的一切頗有成效。

輿情控制得不錯，外頭沒有半點關於他們二人的風言風語，她也不曾哭鬧，一切向好。

夜深瞭，梳洗後，許懷彥躺在重新裝飾一番的新房裡。閉上眼，那細膩溫柔的臉仿佛近在眼前。

有時候他也想不明白，世間乖巧柔順的女子多不勝數，偏要去貪她一人。

大約去年的桃花開得過於爛漫，第一眼見到那姑娘時突然恍惚瞭下，仿佛他認識她許久，一直在等著見她。

可他清楚那是錯覺，他的記性很好，回憶裡壓根沒有這麼個人。

她在等別人，很顯然，她的意中人沒有赴約。

同樣在上巳，這回也許是見色起意，也許是喚情香的作用，也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沒走，鬼使神差問瞭她是否有婚約。

她說沒有。

那就不必遲疑，痛快要瞭她。

但僅那樣不夠，得再堅持三日，等真正將人接回來，才能算得上塵埃落定。

*

三月最後一日是奶娘的五七，戚雲晞去瞭趟金桂庵，四月初一添妝。

到瞭四月初二，宜嫁娶，是正日子。

戚雲晞很容易發現，舅舅回來後，鄭氏張羅起她的婚事十分積極。

不管是迫於被她抓住瞭把柄不得不操勞，還是做樣子給舅舅看，戚雲晞在心裡感謝鄭氏讓她的婚事有條不紊進行。

院子裡傳來鄭氏歡快的聲音：“世子夫人來瞭。”

戚雲晞起身去迎。

如今的婚俗比從前多瞭一點講究，尤其是豪門貴族中，成親當日會安排兩位有經驗的儐相全程陪著新人，直至將新人送入洞房，以防止在婚儀中出現差錯。

侯府請瞭誠王世子夫婦作為男女儐相，現在來的就是女儐相，誠王府的世子夫人陸宛儀。

很快，戚雲晞就在門口看到一位華貴的明豔少.婦笑盈盈朝自己走來。

見瞭禮，陸宛儀見戚雲晞盯著她身邊的圓臉丫鬟看，掩瞭唇笑：“妹妹認出來瞭。”

戚雲晞頓時明白瞭：“原來那日是世子夫人暗中助我。”

去給奶娘求診那日，她被馬車所驚，弄得滿身狼狽，有位不願露面的夫人派人送給她一件鬥篷，遮住瞭她的難堪，避免瞭她被路人指點。

陸宛儀笑得明媚：“叫世子夫人多生分，我長你幾歲，喚我一聲陸姐姐即可。不過，我可不敢貪這樣的功勞，那日請我借你鬥篷另有其人。”

戚雲晞想忽略陸宛儀的暗示都難，啓唇：“難道是世子？”

“就是他！”陸宛儀笑。

戚雲晞心頭震動，安排人送鬥篷的人竟然也是他，她也真心實意感謝陸宛儀：“那也得姐姐願意行方便才行，鬥篷我已經洗好熨好，一直想著有機會還給姐姐。”

陸宛儀說不著急，她現在更想告訴戚雲晞更多有關那日的事：“後來懷彥看見你進瞭回安堂，以為你要求診，但男女有別，他怕唐突瞭你，才找我借瞭個丫鬟，讓胡大夫去給你看診。”

聞言戚雲晞覺得胸膛裡暖暖的，連帶著面頰也跟著熱起來。

曾經她隻是這樣猜測，如今親耳得到證實。

見她這樣，陸宛儀猜到許懷彥並沒有將這些告訴戚雲晞。

有些話從前不方便說，如今終於可以說瞭，陸宛儀眉飛色舞道：“你大約不知道，那日我們一行在回安堂給胡大夫踐行，因為你的出現，大傢都對懷彥突然去關註一個女子好奇得不得瞭，胡大夫甚至推遲瞭行程。”

戚雲晞一驚，心裡暖暖的，他果然一直在暗中關註這她。

在陸宛儀善意的笑容中，戚雲晞的面頰更燙。

陸宛儀看著又嬌又羞的新娘子，無奈笑道：“他那個人，辦事時進退有據，私底下簡直是個鋸嘴葫蘆，總是說得做做得少，不知道討姑娘傢喜歡。”

戚雲晞心道怎麼會，她就知道他有多好。

作為暗地裡最關註這樁親事進展的人之一，見到兩人終成眷屬，陸宛儀有種親手將嬌弱的花苗養成的喜悅感。

她太好奇兩人的來往，忍不住打聽更多情節：“聽夫君說，懷彥第一次見你是去年上巳，在清江池畔，快和我說說，你那時有沒有看到他，對他可有印象？”

聞言，戚雲晞驚得說不出話來：“去年上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