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瞭，許懷彥透過窗戶看到阿嬋從座位上站起來，恭恭敬敬和先生鞠躬行禮。

一臉慈愛的先生不知對她說瞭什麼，阿嬋朝他這邊看過來，如戚雲晞如出一轍的杏眼裡頓時盛滿瞭欣喜。

“爹爹！”

這樣糯糯的童聲許懷彥期待瞭許多年，他百聽不厭，心也融成軟軟的一灘。

快步走到門口，和先生告辭，許懷彥接過小姑娘自己拎著的書袋，將她抱起來。

父女倆說笑著往後院走，去阿嬋位於東邊廂房的書房，許懷彥問阿嬋：“累不累？”

阿嬋點點頭：“累！我的身子都不聽話瞭，總是歪，不過娘親說瞭不能怕累，學無止境，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要像爹爹一樣厲害。”

“哦？”

許懷彥意外戚雲晞對他的評價。

鑒於他從沒有想過戚雲晞鐘情過他，以為她對他沒有什麼好印象，也就不太向女兒打聽，免得適得其反，反而加深女兒對他的不良記憶。

事實似乎和他設想的不一樣，許懷彥看向懷中軟糯糯的女兒：“在爹爹來找你們之前，阿嬋心裡的爹爹是什麼樣的？”

阿嬋一臉天真：“娘親說瞭，爹爹是這個世上最博學能幹的男子，隻可惜爹爹因為公事去瞭很遠很遠的地方，得等阿嬋長大後才能見到。真好，”阿嬋緊緊摟住許懷彥的脖子，“阿嬋還沒有長大，爹爹就來找我們瞭。”

許懷彥心底澎湃起滿滿的感動。

孩子之前沒有見過他，對他的印象隻能來自母親的轉述。

當初帶著誤會分開，他不會自作多情以為她是對他念念不忘才在女兒面前誇他。

隻因為她是個大度的母親，不僅沒有說他這個父親的壞話，還為他們父女重聚留有餘地。

這恐怕才是阿嬋很容易就接受他的原因。

當母親的如此，他這個當父親又豈能讓她們母女寒心。

將阿嬋送回去，許懷彥和阿嬋商量：“爹爹今日不能陪阿嬋寫功課瞭，過幾日咱們要回上京的傢，爹爹得提前去安排一下。”

“啊……”阿嬋的臉耷拉下來，她已經習慣瞭每日有爹爹陪著寫功課。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人都有大人的事，娘親有時候也沒有時間陪她。

阿嬋巴巴看著許懷彥：“那爹爹今日還會過來麼？”

許懷彥拒絕不瞭女兒這樣依戀的眼神：“等爹爹辦完事就來看你。”

小姑娘重新高興起來，伸出小拇指：“那就說好瞭。”

*

因為比原計劃提前兩日出發，有些人和事有變動。

佟寒不在，許懷彥信不過別人，親自去一趟平城部署。

等他緊趕慢趕抵達隆城，已是亥正，正好是阿嬋的入睡時辰。

稍加思索，許懷彥還是選擇前往戚府。

畢竟是深夜到訪，許懷彥不想引起太大的動靜，來到戚府的後院院墻邊。

今夜雲層很厚，無星也無月，許懷彥仿佛回到瞭多年前。

第一次深夜造訪，是剛定下婚約不久，他要去一趟遠門，臨出發時突然湧起濃濃的不舍，非要看一眼才安心。

第二次是從平城歸來，沒能按計劃等到白天，也是在這樣的夜裡，直到將人抱在懷裡心才安定。

還是受瞭白天的影響，這一刻許懷彥也分不清非要夜闖的原因，究竟是想看女兒，還是想看看她。

這一陣因為來得多，許懷彥對戚府很熟悉，在夜色的掩映下，許懷彥避開府裡的護衛，輕車熟路來到後院。

西屋是母女倆的臥房，東屋是戚雲晞的書房，燈都還亮著。

西屋裡，戚雲晞坐在床畔，滿目溫柔看著剛剛睡著的女兒。

小傢夥睡前怎麼也不肯睡，說要等爹爹來後再睡，可等著等著反而比平日裡睡得更快。

曉荷輕手輕腳過來，輕聲請示戚雲晞：“要不您也歇息吧，剩下的那點賬目明日再對？”

戚雲晞替女兒掖瞭掖被子，站起來往東邊的書房走：“隻剩最後一點瞭，不到一炷香就能看完，你先去歇息，我對完賬就睡。”

曉荷說好。

戚雲晞不喜歡太多人伺候，夜裡為瞭照顧阿嬋，戚雲晞將西邊的耳房設成曉荷的歇息處。

在歇下之前，曉荷會將正房的門窗都檢查一遍。

她正要栓上堂屋的大門，外面傳來一陣叩門聲。

曉荷想不通這個時候誰還會找戚雲晞，穿過堂屋準備去書房的戚雲晞也停下來，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