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轉身的動作，後背有一部分露出錦被，許懷彥替她掖好：“但我有。”

隨即自顧自開口：“當年我讓胡元……”

見他真要說起那些往事，戚雲晞沒辦法無動於衷瞭。

過去的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除瞭曉荷，府裡的下人並不知道她的過去。

她可不希望成為下人口裡的談資。

戚雲晞咬牙轉身，看向同樣守在床邊的曉荷：“你們先下去。”

很快，寬敞的臥房內隻剩二人。

許懷彥有很多話要說，看眼閉眼躺著不看看他的戚雲晞，繼續剛才的話：“我從未讓胡元給你開過絕嗣湯。”

驚訝過後，戚雲晞心底湧起淡淡的酸澀。

過瞭這麼久，她其實很少再會去想與他相處的細節，他提起時還是會覺得心酸。

戚雲晞睜開眼，直直望著他：“可這是我當年親耳聽見，就在床邊，你親自讓胡神醫開的藥。”

許懷彥擱在膝上的手攥成拳。

原來她那時已經醒瞭，誤會成這樣，恐怕沒聽全他與胡元的對話。

既然確定有誤會存在，就該開誠佈公地談。

許懷彥將繡凳挪瞭挪，面對戚雲晞：“此事說來話長。”

許懷彥於是從得知老夫人給她預備的補藥有問題講起。

戚雲晞難以置信，敢情他給她喝那樣的藥還是為瞭她好。

她不覺得他會存那樣的好心。

戚雲晞：“你當初跟老夫人承諾，要納喬姑娘進門的，你給我喝那樣的藥就很難短期內有嫡子，喬姑娘怎麼辦。”

她說得雲淡風輕，許懷彥倒真的有些好奇她真實的想法：“你當時似乎很高興我納妾？”

戚雲晞突然對他想說的話不敢興趣瞭。

這個人究竟要多遲鈍，或者說不在意，才會認為會有女子高興與人分享夫君。

戚雲晞：“你出去吧，我累瞭。”

許懷彥沒這麼好打發。

他心裡清楚，他可以硬闖一次，並不意味著回回都有這樣的機會。

他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不管你怎麼想，我從未想過要納妾，當時那樣說隻是為瞭穩住祖母與喬春嵐，也想從喬春嵐那裡順藤摸瓜，找到更多與我的頭疾有關的線索。”

他沒有想過納妾？

戚雲晞被弄糊塗瞭，這跟他的頭疾有什麼關系。

許懷彥從她疑惑的眼神中明白，此事太過複雜又瑣碎，三言兩語講不清楚。

於是從六年前的上巳，看到她在桃花樹下等人開始。

得知他誤以為她那時等的人是程知遠，戚雲晞有些想笑，同時也忍不住為當初那個小心翼翼等他的自己難過。

他說起這些可真平靜，迄今為止似乎都不知道她等的人一直是他。

戚雲晞狀若無意：“那你當初還讓人去提親。”

許懷彥將不那麼燙的湯藥拿過來。

這是他第一次向戚雲晞袒露自己的心跡，借端湯藥掩飾內心的緊張：“因為那年上巳第一次見你就忍不住想，倘若你等的人是我，該有多好。”

戚雲晞怔住。

“張嘴。”

等戚雲晞反應過來，已經含瞭一口苦藥。

許懷彥垂眸著看碗裡黑褐色的藥汁，輕輕攪著：“那時擔心你隨程知遠離開，於是迫不及待將親事定下來。”

戚雲晞又被驚住瞭，驚得眼睛都忘瞭眨。

他的意思是對她一見傾心？在所謂的失瞭記憶的情形下？太奇怪瞭。

他更奇怪。

這會竟然不敢看她，耳根通紅。

戚雲晞覺得稀奇得很，連湯藥都沒有那麼苦。

所以他是在向她表白？

他不自在，戚雲晞的膽子就大瞭，好奇：“那當你知道我和秦延牽扯不清時，又是什麼心情？”

許懷彥擡眼，有些羞惱看著她笑盈盈的眼。

事實證明，那個秦延很有問題，她並沒有和秦延牽扯不清。

到瞭這一步，就算她要笑話他也認瞭。

許懷彥直視她的眼，坦言：“隻要你能留下，什麼都好說。”

噗嗤一聲，戚雲晞笑出來。

她才不信。

天之驕子一樣的人，怎麼可能那樣委屈求全，他這樣說不過是哄她去上京。

戚雲晞接瞭藥碗，自己來：“還有別的要補充的？”

許懷彥搖頭。

關鍵的他已經說出口，她也累瞭，餘下的慢慢來。

戚雲晞捧起藥碗一飲而盡，才將藥碗從唇邊移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殷勤地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