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被屠一案，淩陽伯雖有失職，但他隻是隔壁縣的捕頭，沒有道理將他認定為過錯方，且他後來保衛平城有功，算得上功過相抵。

隻不過人經不得查，這人就職期間有偷奸耍滑的行為，吏部留觀一段時間後將他調往京外，職位雖未降，但明眼人皆知他這番離京是許懷彥的默許，在仕途上想要更進一步也是舉步維艱。

他試圖找戚雲晞向許懷彥說情，但戚雲晞婉拒瞭，猜到瞭戚雲晞這樣冷淡的原因，認命帶著傢人離開上京。

但竇寶珠和鄭世恩沒有跟著一起走，竇寶珠懷孕近八個月，加上鄭世恩舍不下上京的繁華，夫妻倆還住在淩陽伯送給二人的宅子裡。

佟寒：“已經聯系好鏢局，定好後天啓程。”

許懷彥頷首。

畢竟是唯一的親舅舅，不知她會不會想要去送行。

“還有個好消息，”佟寒見許懷彥似乎沒受影響，笑道，“胡神醫來信瞭，說會盡快t啓程，最遲下個月底回到上京。”

對許懷彥而言，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他被那邪門的頭疾困擾許久，胡元能提前回來，八成是已經找到瞭根治他那頭疾的方法。

許懷彥記下，又問佟寒另一件事：“萃卉軒那邊準備得如何？”

萃卉軒是上京資深蘭花愛好者的交流之所，每逢初一十五那些愛花者會在萃卉軒小聚，因為有人重金求生長年限為二十五年的蘭，近來的集會一次比一次熱鬧。

二十年前，有人萃卉軒收集各種蘭花，為的是討他母親歡心。

種種跡象表明，這次求蘭的與二十年前的極有可能是同一人。

他想見一見闊別多年的母親，有些疑問想當面問一問她。

佟寒：“世子放心，都已經準備妥當。”

明日就是十五，但萃卉軒並非人人可見，要麼持請柬，要麼跟著薈萃軒的熟人進入，再或者備上品相有約的蘭花作為通行的憑證。

許懷彥的書房裡就有一盆大約二十五年的綠雲，穩妥起見，佟寒還像上次那樣，與薈萃軒的常客太常寺少卿事先約定好同去。

*

從合安堂回來後，戚雲晞感覺重新活瞭過來。

玉桂細心，早就備好炭盆，進入東屋，戚雲晞感覺一下子從嚴寒步入春季。

才洗完手凈完面坐下，玉檀前來通稟：“夫人，喬姑娘來瞭，說是奉老夫人之命給您送東西。”

戚雲晞挑眉，她怎麼突然來瞭？

自上次喬春嵐故意在她面前顯擺與許懷彥的交情，被她毫不留情趕出去，喬春嵐就再也沒有來過，之後每逢在老夫人那裡遇見，喬春嵐都表現得很謙遜周到。

一想到月初時老夫人幾乎已經言明，要喬春嵐給許懷彥做妾，提到這個人的名字，戚雲晞的心裡就堵得慌。

曉荷知道戚雲晞的心思：“就說夫人歇下瞭，不見。”

“等等。”

戚雲晞倒是想這樣，但喬春嵐畢竟是來給老夫人送東西的，老夫人對她的印象已經很不好瞭，戚雲晞還不能撕破臉。

她輕聲開口：“讓人進來吧。”

曉荷很心疼戚雲晞，這叫什麼事。

戚雲晞給她投去個安心的笑容。

很快，喬春嵐帶著丫鬟江蓮進來瞭。

知道戚雲晞不是想象中那樣柔弱可欺，喬春嵐很客氣，見完禮後親手將一摞分裝得整整齊齊的藥包放在戚雲晞面前的矮幾上：“天冷瞭，老夫人心疼嫂夫人操持傢務辛苦，特意叫王大夫開瞭調理身體的方子命我送來。”

戚雲晞覺得，自己大約有些不知好歹，面對老夫人這樣的關愛，她生不出一點感激的心情。

畢竟闔府的人幾乎都知道瞭，等她生下嫡子，許懷彥就會納喬春嵐進門。

與其說老夫人關系她的身體，還不如說老夫人怕她的身體耽誤瞭老人傢抱重孫，仿佛她隻是個兼具生子與成全喬春嵐與她的丈夫的工具。

戚雲晞很煩躁，但該說的客套話還是得有。

她扯出一個毫無異樣的笑容：“多謝老夫人的關愛，難為你跑這一趟。”

上次被下瞭逐客令，喬春嵐知道靠擠兌與含沙射影不行，這一回改變瞭策略：“之前是我唐突瞭，口不擇言，還望嫂夫人大人大量，原諒我的無心之言。”

是不是無心之言，彼此心裡都有數。

戚雲晞沒有答話，隻是靜靜看著她，看她還有什麼招數。

喬春嵐沒想到，這人完全不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