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春嵐的目光不經意從也朝她看過來的戚雲晞身上掠過，抿著笑回答老夫人：“這綠雲前些時日有些萎靡，世子托我照料一陣。”

戚雲晞隻當沒看見她的目光。

老夫人卻更加鬱悶瞭，意味深長提點戚雲晞：“這一點你真的應該跟春嵐學學，擔一事精一事，成親這麼久，你那嫁妝鋪子倒是打理得越來越好，致思堂裡卻一團糟，大的照顧不好，小的也沒有音信，也該想想你這個世子夫人的本分究竟是什麼。”

戚雲晞垂眸，恭恭敬敬說是：“孫媳記下瞭。”

她知道老夫人很看重他們這一脈的香火，得知她還是沒有好消息，今日午飯都沒有吃幾口，連帶著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因著戚雲晞這態度，老夫人更氣瞭，口裡應承得好聽，卻毫無成效，分明就是敷衍她。

人一生氣，說話就容易不顧後果：“機會給你瞭，醜話咱們之前已經說過，你回去收拾收拾，準備迎接新人吧。”

聞言，戚雲晞如墜冰窖，這一日終於要來瞭嗎。

喬春嵐看著戚雲晞一瞬間蒼白的臉，突然覺得她也有些可憐，進瞭侯府，難不成還指望一生一世一雙人。

就算是她一心一意等許懷彥那一陣，也沒有想到許懷彥隻有她一人。

喬春嵐暗中沖老夫人搖搖頭，示意她別說瞭，她親昵地給老夫人揉肩：“您累瞭麼，我給您捏一捏。”

該說的已經說完，老夫人沒有再留下戚雲晞的必要：“行瞭，你也回去歇息吧，我累瞭。”

戚雲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壽春堂。

其實這並非意料之外的事，侯府裡的男個個三妻四妾，她知道遲早會有那樣一天。

所以這一陣她很用心經營夫妻感情，也能感受到他對她的喜愛與迷戀，她就是想將這樣的美好盡量延續得久一些，沒想到最終敗在瞭子嗣問題之上。

感情再好，人一旦多瞭，自有變淡的那一天，沒有子女傍身，她竟然提前感覺到瞭悲涼。

另一邊，喬春嵐給老夫人捶著背，溫聲開口：“知道您想早些抱上大房的重孫，可世子與嫂夫人成婚才半年，正是夫妻感情好的時候，您是好心，就不怕世子怪您操之過急？何必因此影響祖孫之間的情意。”

老夫人舒服地闔著眼：“要是我那兒孫們個個都如你這般懂事，我又何必一天到晚為他們操心。你心腸好，還願意為戚氏說情，可你怎麼也不去想想，我這樣做何嘗不是為瞭你與懷彥。”

喬春嵐仿佛才聽懂老夫人的深意似的，震驚得忘瞭手裡的動作，半晌才開口：“您……竟是為瞭成全我？”

老夫人回頭看著喬春嵐因為激動而通紅的臉：“就是委屈瞭你，擔心你不願意。”

“我願意。”喬春嵐感動得眼淚汪汪，撲通跪在老夫人跟前，“當年是我辜負瞭您的期待，自知無顏見您，後來您能出面收留我，春嵐就打定主意要將您當成親祖母侍奉，如今您又作主成全我的私心，春嵐都不知該如何感謝您。”

誠然這話有誇張的成分，但誰不喜歡聽好聽的話呢，老夫人將喬春嵐拉起來：“祖母沒有老糊塗，能令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功德一件。”

喬春嵐頓時有種揚眉吐氣之感，做低伏小這麼久，終於等到老夫人主動開口這一日。

她露出適當的羞澀：“就是世子有瞭新人，恐怕記不起過去的一切瞭。”

老夫人笑：“他心裡有你，你們相伴多年，情意自然非比尋常，那盆綠雲是當年你送給他的，這些年他一直讓人照顧著，若是忘瞭，又何必托你照顧。”

喬春嵐也是這樣想的。

雖然許懷彥親口說他對戚氏很滿意，但他留著她送給他的綠雲也是事實，她在他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分量吧。

她能等。

以老夫人的手段，隻要她想促成某事，就沒有不成功的。

*

喬春嵐沒有順利截到下值的許懷彥，因為老夫人比她更快，先一步將許懷彥請進瞭致思堂。

望著那道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靠近，站在窗後喬春嵐的心跳得厲害，她知道老夫人開始行動瞭。

她倒是想知道老夫人會怎樣和許懷彥談，但老夫人叫許懷彥進屋後，就遣散瞭所有伺候的人，隻留下春嬤嬤守在門口。

許懷彥也看出瞭今日有事，開門見山：“祖母喚我何事？”

老夫人坦言：“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也沒有必要再瞞你，我給戚氏請瞭四次平安脈，王大夫告訴我，戚氏的身體有虧，不容易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