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喬春嵐私下見面的人就出現在他母親曾經出現過的地方，一旦往這個方向想，所有的事情仿佛就能說得通。

那麼，侯府發生的事，她是否知情。

喬春嵐說見過她，倘若所言不虛，她就極有可能在上京。

佟寒見許懷彥出神，不得不提醒他：“世子，咱們快到瞭。”

許懷彥回神。

前方就是萃卉軒，梁國與大楚通商，這萃玉軒就是兩國關系極好時梁國人張羅的，最熱鬧的時候達官貴人以來到萃卉軒賞蘭為幸事。

如今雖然式微，來往的人還是有，每逢初一十五，資深蘭花愛好者還是習慣於彙集於此，緬懷、品鑒，遇到心儀的，也會互換甚至當面交易。

他的母親愛蘭花，那時侯府的規矩大，身為世子夫人的她不能常常出門，一個月僅有一兩次出門的機會，她常以帶他看望外祖，或是去莊子上小住的名義外出，但不論去哪裡，十有八.九會來此逗留一陣。

萃卉軒並非人人可進，沒次聚會結束會給下次擬定參加的人發請柬，沒有請柬的，隻能由熟人帶入，或是備上品相優越的蘭花作為通行的憑證。

許懷彥有備而來，喬裝打扮一番之後，在隔壁太常寺少卿的陪同下進入萃卉軒。

萃卉軒呈回字形佈置，共兩層，第一層是庫房和擺放蘭花的地方，第二層是雅間。

經過門房的核驗後往裡走，許懷彥就看到瞭庭院的蘭花，錯落有致，蘭香清幽，各式花燈點綴其中，仿佛置身一個夢幻的世界。

這裡還保留著多年前的習慣，珍惜品種都在二樓，踏入二樓的走廊，又是一個更加精致典雅的世界。

那些喜靜的客人早已三三兩兩散入各個雅間，許懷彥是新來的，不緊不慢賞著走廊賞各式各樣的蘭。

同伴將許懷彥領導二樓視野最好的一帶，指著被人嘖嘖稱奇的一盆翠蓋荷對許懷彥道：“許兄這是趕上瞭好時候，薈萃軒將鎮店之寶拿出來瞭。”

常年辦案的習慣，許懷彥下意識問：“今日有何特殊？”

同伴：“有人重金尋蘭，要不多不少剛好養瞭二十五年的，不拘品種，綠雲最佳。唯一可惜的是這翠蓋荷到今年剛好二十三年，不過，”同伴神神秘秘道，“依我看，薈萃軒一定還能拿出更好的，畢竟當年這裡集齊瞭全大楚最名貴的品種。”

綠雲最佳？會是巧合麼？

許懷彥：“就不怕有人謊報年限？”

同伴：“的確有投機取巧的，但那求花之人自有辨別的方法，還真沒人成功蒙混過關。”同伴感慨，“據說，這做法倒是和當年一位蘭花客類似，當年的蘭花客對蘭花的年限不做要求，但收集不同的蘭花品種，不論名貴的翠蓋荷，還是隨處可見的普通春蘭，他都要，但每樣隻要一株，精心養在一樓的暖閣裡。”

聞言，許懷彥如墜冰窖，是她麼？

她已離開十七年，為何要回來。

“許兄你怎麼瞭？”

“沒事，”許懷彥朝他微微一笑，鎮定符合，“的確是個地道的蘭花客。”

*

從翠卉軒出來，就變天瞭，在無星無月的夜裡，秋風一旦嗚咽起來，涼意就格外明顯。

“世子，”佟寒搓著手來到許懷彥面前：“怕是要下雨，還繼續麼？”

許懷彥：“繼續。”

在這四處可疑之地中，薈萃軒最大也最複雜，所以他們最先來，另外三處都是民居，查訪起來方便。

經過此次查訪，最可疑的是位於西市附近的一處民居，據街坊所言，買下這處民居的是個中年人，到來之後就大肆修繕瞭一番，但那傢人鮮少露面，隻偶爾見那傢屋裡點過燈。

上一次點燈正好是喬春嵐與那人見面後那晚。

從民居裡翻出來，雨已經下起來瞭，許懷彥的腦仁又開始隱隱作疼，仿佛有人拿著一把小錘子在裡面敲，非得敲得稀碎瞭才能消停。

佟寒牽馬過來：“您感覺如何瞭？”

許懷彥接過韁繩翻身上馬：“無礙，先回去。”

佟寒知道他是在強忍，連忙上馬跟上。

所幸此地離侯府不遠，大約一刻鐘也就到瞭，如今隻盼著胡神醫早日找到幫助世子根治頭疾之法。

一路馳騁，抵達侯府西側門。

許懷彥本就話少，這會頭疼欲裂，沉著臉一個字都不想說。

佟寒先一步從馬背上下來，急促地叩門：“開門。”

門房聽出是佟寒的聲音，連忙起身，抓起搭在桌上的棉襖披上身上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