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真雙眼微睜，滿臉訝異，他急切地問顏霜，語氣中還帶著一絲遲疑：

“你是說？這有可能不是我做的？”

“嗯。”顏霜點點頭：

“小哥無須過分自責，就算是真的，也不用下獄的，大夏鐵律，男子未滿十六是不可成親的，雖然童養夫隻是北地習俗，可能並不在此列，但是要按照小哥說的，她們逼迫，關押，限制的話，你此舉就是是自衛。”

顏霜伸開手，輕輕抱瞭抱還處於震驚當中的裴淮真，她還怕碰到對方的傷口，所以動作輕柔，卻帶著世上最沉穩的安撫。

“小哥隻管好好養傷，一切有我，別怕。”

***

不知顏霜和孫靜書說瞭什麼，反正裴淮真沒多久就睡著瞭，晚上，他發起瞭熱，幸好太醫還在府中，所以降溫，喝藥，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

“主子，該起來喝第二碗瞭。”

深更半夜，蓁憐敲門進來，他將端著的藥碗擱在一旁，然後扶著裴淮真坐瞭起來。

迷迷糊糊地裴淮真卻問瞭一句：“大人可是回來瞭？”

“尚未，下午和大理寺的大人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裴淮真斂下眸子，接過藥碗之後，將碗中的藥湯一飲而盡，隨著嘴巴的苦味慢慢散開，但卻絲毫抵不上心中的苦楚，

他發現自己好像一直是顏霜的累贅。

“主子，你是不知道，今日的大人有多英勇。”

蓁憐拿過藥碗，塞瞭隻蜜餞進瞭裴淮真的口中，滿臉都是豔羨。

“發生什麼瞭？”

“就那孫大人來的時候，大人為瞭保護主子，拿劍隻身抵擋大理寺的所有人呢。”

“她拿劍瞭？”

“嗯，隻不過我來的晚，沒看見，隻是聽咱們院子的人說的，就隻是聽著那些形容，就不難想到大人拿劍護著咱們得英姿，也難怪以前會有劍槍雙絕的名號傳出來，那主子，主子，大人執槍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她執槍的時候嗎？”

裴淮真低頭咳嗽兩聲，捏著帕子拭瞭拭唇角，憶及往昔，笑意瞬間溢出眼底。

“比拿劍更有氣勢些，英姿勃勃，颯爽非常。”

從北地到上京，他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被敵人四面圍堵的之時，顏霜執槍毅然決然擋在他身前的樣子，盡管當時生死攸關，情況危急，可卻是快樂的。

那時候，他還沒見過上京城顏府的尊貴，不知道他到底高攀的是多麼高高在上的貴女，所以他可以大膽的流露滿腔的愛慕，盡情地享受她的所有保護，甚至可以傾其所有地為她付出，

那段日子，雖然過得苦，但是他卻覺得很開心，開心地是顏霜每每入夜被夢魘纏上時會攬上他腰的依賴，開心地是他每天可以親自哄她入睡而不用害怕地瞻前顧後，開心地是，能夠有一個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

“倘若我有一個人這麼多年沒使劍，隻是為瞭我而一次次破例的話，我一定不會讓她傷心難過，回拿出最好的回報她，可主子，這麼多年大人對你的好，你好像一點兒都看不到。”

裴淮真捏著帕子的臉色忽地一變，他怔怔地看著蓁憐，提高瞭音調問：“你剛剛說什麼？”

蓁憐慌張，連忙放下手中的涼水帕子跪下：“蓁憐自知失言，請主子責罰。”

“咳咳，不，你先起來，我沒怪你，重複一遍你剛才的話。”

“說……倘若我有一個沖冠一怒為隻為我的女郎君，即使是被別人罵，我都會緊緊攥著不放。”

“為什麼？”裴淮真不解。

“這樣簡單的道理主子不明白嗎？像我這樣窮人傢出來的不比富貴人傢，不常有好東西的，一旦遇到，就一定不會放手，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不會放，因為就像小時候和弟兄弟姐妹搶飯一樣，隻有吃進肚子裡的，才真正屬於自己。”

第四十七章

北地, 裴淮真剛給顏霜換完藥出來，就被小廝叫到瞭主院。

主院花廳中，他人一進去就看見林諾正打著算盤清點著賬目, 見他到瞭，便立刻招呼貼身小廝沏茶。

裴淮真摸不清對方的意圖，捏緊瞭衣擺，既緊張又局促地朝著林諾行瞭一禮：“將軍夫郎，不知找我有何事？”

“嗯，不用緊張, 隻是有樣東西要給你。”

林諾起身，緩步走到裴淮真面前, 將手腕上的卓資脫瞭下來, 帶到瞭他的手腕上並說：

“淮真, 這隻鐲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