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究竟把我當什麼？難道我現在連一個乞丐都比不上嗎？”

“顏霜！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你不單單是貴女，承襲瞭祖上的爵位，又第一次科考就中瞭榜眼，如今平步青雲，仕途一片大好，你怎麼拿她跟你自己比？”

“那小哥，這些你跟我說啊，你這樣什麼都不跟我說，你讓我怎麼辦？”

“那人的隻是個意外，這流言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霜兒，那個冊子，樓向晚，還有在道觀發現的線索都還等著你去查，這些事情比我重要的多，別浪費精力在我這。”

“小哥！”

顏霜既心疼又著急，他總是這樣，受瞭委屈從來不辯解，之前在北地被人欺負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乞丐的事情，固然生氣，可是面對這樣沉默的裴淮真她更是傷心。

這是十一年來，小哥從沒想過依賴過她。

幼時，他明明也生著病，可是仍然一聲不吭帶她回瞭上京，倘若不是最後一切塵埃落地之際，他在自己面前犯病，她甚至對他染上喘疾這件事都一無所知。

可她已經長大瞭，她以為可以變成小哥的可以依靠的蒼天巨樹，

可是不然，小哥還是同從前一樣地隱忍，

就好像將她當年承諾要保護他的誓言當做瞭一個笑話。

43

秋日的萬露湖, 渟膏湛碧，瑩潔如玉。

湖中停著好幾方精致的畫舫，每個船上都繞著輕紗, 風一過，各色地輕紗被帶起，靡靡之聲從船艙中隱約透瞭出來。

顏霜低頭一進船艙，便看見瞭這坐在船頭的兩位男子，他們身著華衣，頭發半披, 一人吹簫，一人撫琴, 簫聲地悠揚配合著琴弦的婉轉, 纏綿繾綣, 撩人心弦。

而船艙內, 燃著上好的熏香，食案上擺放著各色的點心和成套的酒盅酒杯，

如果不是在裡面看見瞭嚴若, 顏霜還以為自己走錯瞭地方。

顏霜徑直坐到瞭嚴若身旁, 她斜過身子問她：“你這是幹什麼？”

嚴若放下手中的茶盞, 她拍瞭兩下手，琴聲即刻停止：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便是上京赫赫有名的顏大人瞭。”

隔著半個紗簾，兩位男子自船頭進來，兩人朝著她行瞭個禮異口同聲道：

“小的秋月。”

“小的秋雲。”

“見過大人。”

顏霜不明白嚴若這葫蘆裡究竟是賣的什麼藥, 她對著這兩位男子略顯尷尬地笑笑, 接著直起瞭身子，端坐在瞭蒲團之上。

“大人, 秋月替你斟酒。”

剛才自報傢門名喚秋月的男子施施然地跪坐到顏霜對面，他束起瞭寬大的袖擺，接著伸出手執起酒盅仔細地為顏霜斟滿瞭一杯的酒。

秋月繼而將杯子遞送到顏霜的面前，可她卻不接。

樓裡的規矩，客人不接，藝者也不能退，秋月下意識的抿唇，僵著手臂，愣在瞭原地。

“顏霜，你若是不接過來，這位月公子可就要一直舉著瞭，你瞧瞧，這細瘦的胳膊可比不得女子，怕是現在就要僵瞭吧？”嚴若抿瞭一口茶水，語氣調笑地說。

顏霜無措地看瞭看秋月，又看瞭看一直舉在自己面前，此刻變得顫抖的雙手，最後別無他法，隻好接過，一飲而盡。

喝完後，顏霜沒好氣地瞥瞭一眼嚴若問：“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不喜歡嗎？”嚴若撇撇嘴：“我可是費瞭好多的心思才搞定瞭這個花船的。”

顏霜自然認得出這不管是畫舫掛著的紗簾，還是她坐的這蒲團，亦或者是艙裡燃的這熏香，都是難得一見的好物件，

可今天她們並不是真的泛舟遊船的，而是為瞭結識與那懶地藤線索相關的馬傢女郎，再者說，嚴若還在守孝期，不得飲酒或是大肆玩樂，

現在可好，這畫舫又是叫瞭樂人相伴，又是帶瞭酒盅，萬一被人一紙罪狀告到瞭女帝那裡，嚴若頭頂的這頂官帽就要沒瞭。

“你可還記得自己在守孝期？”顏霜湊瞭過來，壓低瞭聲音。

“為那女人守孝嘛，我當然知道。”嚴若的語氣有一瞬的落寞，隨即又極快地消失，她把玩著手裡的琉璃茶盞，狀似滿不在乎地說：

“你飲酒，我飲茶，我們互不幹涉，而且，喏，這些樂人t，都是我用你的名頭幫你叫的，其實和我並沒多大的關系，我隻付瞭定金，剩下的錢還是你要付的。”

“嚴若，你！”顏霜氣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