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憐點點頭，涔忝分明沒比他大多少，又因為腿腳不方便，近些年甚少出門，可卻比他要明白很多的道理。

他搶過涔忝手中的木桶，制止瞭他想要打水的動作，接著從懷裡掏出來兩個豆餅。

豆餅被絹帕裹著，雖然賣相有些不好瞭，可是卻散發著清甜的香氣。

“喏，我去後廚端藥的時候師傅給我的，現在雖然是有些涼瞭，但應該還是很好吃。”

“多謝蓁憐哥哥。”

“都是自傢兄弟，且都在同一個院子裡當差，客氣什麼，下回要是咱們主子還有這樣奇怪的吩咐，你可要再幫幫我。”

“好。”

蓁憐歡喜地扶著涔忝慢慢地在臺階坐下來，因為他右邊的那條短腿是不能彎的，所以蓁憐特意換到瞭他的左邊，

兩人一邊啃著豆餅一邊坐在主屋外的小臺階上小聲聊天。

“主子睡下瞭？”

“嗯，折騰瞭一晚上，最後還是讓那木刻小醒獅哄睡瞭的，甚至睡熟瞭都不願意松開，還緊緊地攥著呢，哎，涔忝，我聽說這小醒獅是主子幼時的玩具？”

蓁憐入府的時間晚，又是忽然被調到裴淮真身邊的，所以他很多事情都不太知道，就隻好問涔忝。

涔忝咬瞭一口松軟的豆餅，說：“主子屋子裡的那個木箱子你知道嗎？”

“嗯，知道，那木箱子怎麼瞭？那裡面不都是一些北地舊物嗎？”

“嗯，是北地的舊物，隻不過這些舊物並非屬於咱們主子的，而是大人的。我聽我娘說，這些大分部都是當年主子專程派人去北地取回來的，就拿昨天丟瞭的這個木刻小醒獅來說，好像是咱們大人學會木刻之後，做出來的第一個物件。”

“原來是大人送的，也難怪咱們主子這麼寶貝，昨天知道這木刻醒獅丟瞭的時候，他都睡下半晌瞭，硬是又從床上起來，在屋子裡，一遍遍地翻找。”

“那架勢像是掘瞭咱們整個東院也要找到似的。”

***

顏霜下瞭朝，換瞭衣裳，就直奔道觀而去。

昨夜經過小哥提醒，她便覺得這道觀一定和嚴傢小主自縊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隻是不知道大理寺派來協助她的究竟是哪位大人，對方人不到，總不好獨自一人先行進觀，

所以顏霜即使到瞭也隻好在山下等著，

卻不料竟碰到瞭一件怪事。

這青玄道觀是建在城郊一座叫做玄山半山腰上的，顏霜此前並未聽過，卻不想到瞭這裡後才發現是人來人往，香火鼎盛之象。

在通向道觀的百級臺階上，站著一個瘋瘋癲癲的道姑，她正扯著要一個一個香客的手，苦口婆心地阻止她們上到道觀。

“這位道友道友，這道觀開的符紙可不能喝的。”

“道友，道友，聽我一句勸，別上山，這傢道觀不能信啊。”

“道友！你聽我說啊，道友！”

可無論她如何勸說，這來往的香客都隻當她是瘋子一般，甚至有個人還將她一把推到瞭旁邊的香火攤位上。

那香火攤的老板也沒個好臉色，似是嫌棄她弄亂瞭自己的攤子，開口便罵道：

“滾滾滾，哪裡來的死瘋子，別在這發瘋。”

第二十四章

天氣燥熱，即使是在這山上，樹蔭遮蔽處，也並不覺涼爽，反而因著林中蟲鳴聲，讓人感到更加的煩悶難耐。

道觀旁的涼茶攤裡。

方才那位瘋瘋癲癲的道姑坐在長腳板凳上，在一連喝瞭三碗涼茶後，才堪堪緩過氣來。

她擡頭對上顏霜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空瞭的茶碗，順勢拿袖子抹瞭抹唇。

“讓這位女郎見笑瞭，我等入道之人平日並非全然是這樣一番做派，隻是今兒天氣太過燥熱，實在是有些口渴，才喝的著急瞭些。”

“無妨無妨。”

顏霜見對方臉上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她拿起茶壺就又是給她添瞭一碗，等到對方再一次一飲而後，才開口。

“我姓顏，名霜，不知這位道姑如何稱呼？”

“顏傢女郎有禮，多謝女郎請我飲茶，在下姓於，單字一個善。”

於善雖然一身略顯寒酸的道袍，梳著道士的發髻，可說起話來，倒像是混跡江湖的刀客。

顏霜壓下心頭的疑問，一步步地拋出誘餌：

“我方才看見你在那階梯上，拉扯著那些香客不讓她們進觀行香，不知是何原因？”

“我瞧著女郎氣質不凡，應當是出自大戶人傢的，竟也是這傢道觀的香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