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言非的方法說完，滿室嘩然。

“不可，將軍如此計策太過惡毒，萬萬不可啊。”

“疥瘡雖然不是很嚴重的病，但卻一旦染上，若不及時治療就會癢的生生撓死，這樣故意大面積傳播，最後會生靈塗炭的。”另一位謀士也跟上。

“是啊，將軍，這法子太惡毒瞭，我們隻需要於梨將軍就好，孩子是無辜的，北川人民也是無辜的啊。”

幾乎一整個議事堂都在勸阻，述說著這件事有多麼的有損陰德，但顏霜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聽從這些，

反而板著臉面無表情地看瞭一眼言非：

“你呢，你如何想？”

“我的想法剛才已與將軍說過瞭，北川易守難攻，常年積雪覆蓋，將軍要想完全扼住北川的咽喉，唯有利用草藥一道，眼下於傢的長孫女就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至於另外一層意思……在下還想讓北川嘗嘗當年他們施加在北地人身上的苦，以祭典顏將軍還有當年那百名的顏傢軍的英魂。”

祭典英魂？呵，他到底是誰？

顏霜死死地盯著男人，試圖在他那隻沒有被遮住的左眼中找到一絲不真誠的閃躲，但很可惜，他沒有，

他很誠實，他的心似乎是真的像他所說的一樣。

“你倒是記得清楚。”

顏霜緩緩收回視線，回到瞭議事堂的最中/央，大聲宣告：“關於這事，我自由決斷，今日時間已經不早，諸位早點回去吧。”

***

顏霜回過神來的時候，屋裡隻剩下瞭她自己。

她盯著眼前的堆滿瞭公務文檔的書案，腦海裡想的卻還是剛才男人說的話。

這人腦子的確夠聰明，隻是用來這麼短的時間就想到瞭這樣一個相對周全的計劃，

雖然其中還存在一些問題，可算是很周全詳盡的瞭，他簡直連節氣，環境，就連最難預測人心這方方面面都算計進去瞭，

但唯一一點就是，有損陰德。

關於靈狄的疥瘡她也略有耳聞，若非當地人，去瞭後就十分易感。

除去瘙癢難忍外，這種病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不會立刻發作，為瞭不暴露，她們這一行人大概率會速戰速決，不會久留，很可能回到北川數天後才會病發，

於梨在北地遇害的消息一旦傳出去，作為死裡逃生的孩子一定會被北川的皇室接見，保護，那時，北川的皇室會是第一個遭殃的，感染者便會千倍萬倍的出現。

而她當然有辦法全身而退，再加上於梨是偷偷潛入，北川皇室即使即使猜到瞭原因，懷疑到她頭上，也無法對外公佈，

她們隻能吃啞巴虧。

顏霜承認她動搖瞭，盡管她知道她這是錯的。

可當年，北川人將母親、姑母、嬸娘們做成秋千的時候就不惡毒嗎！她們就沒有錯嗎！

從古至今，就沒有行兇者敢光明正大地在死者忌日這天舉國上下大肆慶賀的道理！北川欺人太甚就應該得到報應！

可北川人呢？

她們t又何嘗無辜，到時，她們又何嘗不是另一個她？

到底該怎麼做？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顏霜茫然瞭，

她將臉埋在臂彎裡，心裡無比思念著裴淮真，她在想，若是小哥在呢，小哥在他會怎麼選呢？

“將軍，將軍！你醒醒！”

顏霜擡起眼，對上的是段清一張幹凈的臉龐。

“將軍你怎麼在這！今天不是說好瞭，議事後無事瞭就帶我去策馬共遊昱侖的嗎？”

顏霜一拍腦袋，對！她怎麼把這事情給忘瞭。這次段清跟著她來北地可是女帝親自下的旨，她可不敢怠慢，

再者說，她很感謝當年他將治療喘疾的藥方相贈，不僅保瞭小哥生産，還佑著非衣長大。

顏霜趕緊道歉：“抱歉，我昨晚太累瞭，所以趁著沒人休息瞭一會兒。”

"胡說，你明明是難過地躲起來哭瞭。"

段清毫不遮掩他的心疼，擡起指腹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怎麼哭瞭？在想裴……”

“沒什麼，隻是困瞭而已。”

顏霜迅速打斷他的話，並且不著痕跡避開瞭段清繼續想要為她擦拭淚水的手，她背過身子抽瞭抽鼻子，抹瞭抹淚痕，

等再次轉過臉，依舊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顏將軍。

“走，去騎馬。”

顏霜擁著他起身，一擡頭，便看見門外站著的言非，他不知道來瞭多久瞭，原本就蒼白如紙的臉色，差極瞭，感覺像是風吹一下就會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