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長風微怔，隨後輕輕一笑，“竟被你看出來瞭。我原以為我裝得很好呢……”

“快說！”蝶衣眉頭緊蹙，不欲與他玩笑。

李長風斂笑正色道：“我留下來，自然是因為師父的信，師父希望我留下來幫你，是你說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所以我才借口是需要你的骨鈴壓制心魔。”

“僅是如此？”她問。

李長風點頭，看上去十分誠懇，“僅是如此。”

蝶衣冷哼道：“撒謊！你分明與陸衍是一夥的，否則為什麼不讓我報仇？”

“我怎麼可能與他是一夥的，而且我並非阻止你報仇。”

“當時在觀音廟，我隻是想讓你冷靜下來而已。可是在那種情形下，你關心則亂，所以無奈之下，我隻好騙瞭你再打暈你。”

僅憑這些話，蝶衣自然不信，於是李長風繼續解釋道：“我知道你想殺瞭陸衍，可你有沒有想過，究竟是誰給瞭陸衍霧霜，而他又為何突然像變瞭一個人似的殺瞭你娘？”

蝶衣抓住瞭他話中關鍵，“有幕後之人指使他這麼做的？”

他點頭，“不錯，這幕後之人用瞭一招借刀殺人，或許此人才是你我更應該警惕的人。”

“生擒陸衍，逼他說出幕後主使之人，亦或者殺瞭他再用往生蝶探他的回憶即可，沒那麼麻煩。” 蝶衣擺瞭擺手，隨後雙手交疊於腦後，平躺瞭下來，仰頭看著仿若滿天繁星的孔明燈。

李長風卻搖頭道：“沒那麼容易。”

“你可知太衍觀內佈防？太衍道作為天下道門之首，所設的陣法和機關術不是兒戲。還有你可知各長老以及陸衍所擅長道法的克制之法？若像你方才那般貿貿然前去，就是送死，所以需從長計議。”

“你打算如何從長計議？”蝶衣扭頭看他。

李長風並沒有直接回應她，而是走到她身旁，撩起衣擺，席地而坐。

他扭頭“看”向蝶衣，溫聲道：“我會告訴你太衍觀的佈防，陣法的破解之道，還有陸衍他們的道法弱點。”

聽到這些，蝶衣突然沉默瞭。

李長風若真像他所說如此幫她，無異於背叛瞭師門。

他作為首席大師兄，一旦這麼做瞭，恐怕今後無法在太衍道衆人面前立足。

她該不該相信他？

蝶衣腦中思緒紛亂，而她思緒一亂，就會莫名想起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譬如現在，她居然莫名想到曾經看過的那些話本子裡，有一本是講同門師兄師妹曖昧不明、不可言說的二三事，那可真是讓人看得面紅耳赤。

記得那本名叫《輕點疼之霸道師兄夜夜歡》就是被宋聽瀾上繳沒收的話本之一，直到他失蹤瞭都沒要回來。

她不由得又想到李長風百般縱容小師妹，還有前幾日他替陸時卿道歉的話語。

有陸衍的先例在前，她怎麼還能如此輕信男人呢？

雖然李長風目前說他與陸衍不是一夥的，不代表以後不是一夥的。

若是將來，他和陸時卿成婚瞭，陸衍不就是他的嶽父嗎？

“你是不是喜……”蝶衣支支吾吾道。

李長風心下一跳，他挑眉，“嗯？”

“你不是向著你的師妹嗎？”她輕咳兩聲，換瞭一種措辭。

“我確實是向著她沒錯。”李長風一本正經道。

他回答得如此自然，自然得就像今天吃瞭什麼一樣。

還像他原先說起自己需要骨鈴壓制心魔那樣，自然得有些理直氣壯。

可蝶衣卻傻眼瞭，追問道：“然後呢？”

她在等著他下半句，沒想到卻換回他樂呵呵的“沒有然後。”

蝶衣怒目圓睜，正要說些什麼時，底下卻突然傳來一陣急呼。

“不好瞭！不好瞭，二位客官，不好瞭呀！”店小二突然沖到屋簷下，朝她們喊道。

蝶衣直起身子，詢問：“怎麼瞭？”

小二雙手撐著大腿，喘著粗氣，好半晌才緩過來，他一手指著柴房方向，大喊道：“前幾日你們在客棧裡抓的那個賊人，他跑啦！”

千燈願（一）

沒想到蝶衣聽到這, 將直起的身子又躺回去瞭，轉而盯住李長風的如玉面龐。

店小二見她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不由得垮下臉, 哀嘆道：“客官，您該不會是早就預料到他會跑吧，之前可說好的讓他抵債, 咱傢可是小本生意啊, 如今您這樣戲耍……”

話未說完, 店小二的手上便穩穩當當接住瞭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