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敬天师[探案](22)

作者:执簌 阅读记录


這是瀟湘竹的葉子,葉面紋路細膩,光滑,觸及還有淡淡的濕潤,可見生長蔥鬱。

可是不遠處就是亂葬崗,穢氣叢生,風水不佳,接壤之地怎會如此生意盎然。

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太衍道的獨門絕技,七宿陣。

七宿陣顧名思義,就是巧借星鬥之力,以院中草植為陣基,通過天時地利人和的要素,逆轉陰陽,將兇惡之地轉化為風水寶地。

七宿陣的陣基可以是任何草木,但是偏愛瀟湘竹,又以之入陣,除瞭他別無二人,所以這確實是師父的手筆。

走進院落後,蝶衣突然駐足,嘴角微揚,面上笑意浮現,一臉向往之色,仿佛憶起往昔溫馨。

她指著不遠處紫藤花架下的竹椅,語氣柔和瞭許多,“從前宋聽瀾就喜歡躺在那隻竹椅上,搗鼓一些我看不懂的法器。”

“我的‘渡厄’就是他搗鼓出來贈予我的。”說著,她愛憐般摸瞭摸傘身。

“師父,宋聽瀾他……與你是什麼關系?”李長風試探開口,忍不住握緊瞭身旁之人的衣袖。

蝶衣垂下眼眸,堅定道:“他是我在這世上比親人還重要的人。”

比親人還重要。

還有什麼人能比親人還重要?

李長風不去細想也能體會到他們之間深情厚誼。

傾禮相贈,又能讓她作出如小女兒情態般癡戀的模樣的,隻有那種關系瞭。

可是,師母二字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隻好轉而言他,“師父他如今在哪裡?”

蝶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是個怪人,時常不告別數月,有時是數年。所以我在山下看到他的臉時,才如此驚訝。”

“他那樣神出鬼沒的人,或許哪一天就回來瞭也說不定。”蝶衣望著房門禁閉的竹屋,提步入內,“走吧,先去見一個人。”

三人進門後,發現屋內有一陌生女子坐於竹床上,像是被奪舍般一動不動。她就是蝶衣在陸鶯鶯回憶裡看見的真新娘,被拐女子之一,柳如鳶。

此刻,柳如鳶蒼白清雋的面容十分僵硬,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望著地面某處。

可是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地面上分明無任何物什。

陸知許看著女子面上異樣,不確定道:“穢氣侵蝕?”

“我原本也以為她是因亂葬崗穢氣所致,才看起來如此呆滯。”蝶衣走到柳如鳶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但很可惜,你是裝的。”

下半句話是對柳如鳶說的。

她是裝的?!兄妹倆內心震撼不已。

蝶衣凝視著柳如鳶,緩緩道:“陸鶯鶯被劫走時,你躲在床底下。其實你內心非常渴望救她,但是你害怕,所以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

“後來,你趁著夜半散宴之時,混在賓客之中逃離,在驚慌失措下,逃入荒山深林。”

“亂葬崗的穢氣確實對你造成瞭一些影響,但是三日後你便已經恢複神志瞭。我說的,沒錯吧。柳如鳶。”

蝶衣撿起床頭的野果,這是當初為瞭給她墊肚子,在山中采摘的。

將野果放至柳如鳶眼前後,她道:“是因為這顆果子讓你想起瞭她吧。”

“還有乾坤袋裡的符籙,讓你斷定我懂這些道法術流,所以將計就計,通過裝瘋賣傻的方式,讓我去搭救陸鶯鶯。”

“可是如今你還在裝什麼呢?她已經死瞭。”

“當初遞給你李子。”

“唯一對你釋放善意的人。”

“她已經死瞭。”

柳如鳶終於忍不住嗚咽,掩面痛哭,指縫間流出的淚水,一滴滴濺落在野果上。

三日後,陸鶯鶯出殯。

蝶衣撐著紅綢傘立於墳場,傘下的柳如鳶趴在棺槨旁,看著棺蓋慢慢被合上,哭得泣不成聲。

三日前,蝶衣曾因柳如鳶試圖置身事外,裝傻把自己摘出去而不肯透露信息的緣故,對她的質問中帶瞭些責備。

現如今,蝶衣卻覺得自己不該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柳如鳶,畢竟她也是受害者。在那種情況下,也許很多人未必能做到她的程度,也未必像她這般自責。

那些被拐的姑娘們,一個個走過來攬住柳如鳶的肩膀,輕聲安慰。

原先中瞭屍傀陣的骷髏們,皆已重新安葬在宗祠後山。而那些因冥婚被迫合葬的新娘們的屍首,將跟隨這群姑娘回到榕城,回到她們的故土。

不遠處的小山坡上,李長風和師弟師妹站在柳樹下,風吹得他們的衣袍鼓起,墨發飛舞。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