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卻被他猛地抱住。

蝶衣微愣，耳畔傳來他與往常一般無二的溫和嗓音，“對不起，我來遲瞭。”

她一時間有點茫然，不知作何反應，隨後擡起手，指尖緩緩搭上他的背，“我沒事瞭。”

很難說這一種怎樣的心情，蝶衣隻覺得這一刻的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慢到周圍的殘垣斷壁都停止瞭燃燒。

松開蝶衣後，李長風褪下身上的外袍後，披在她身上，隨後攬住她，準備離開。

“等等——”蝶衣突然想起什麼，她回到北廂房，從床底下掏出自己的渡厄紅傘，然後對李長風說道，“好啦，走吧。”

他們一齊飛離瞭淩雲峰，身後的煉丹房正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夾雜著滾滾黑煙，沖天烈焰將雲海都染紅瞭。

……

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到瞭芙蓉鎮。

蝶衣與李長風走在芙蓉鎮街上。

她穿著他的衣袍，鼻尖充盈著他身上特有的蒼蘭香。

終歸是男子的衣裳，李長風的外袍對她來說過於寬大，在身上松松垮垮掛著，看起來十分不合身。

與此同時，因為她這副打扮太過打眼，惹得街上的行人紛紛投來好奇的視線。

蝶衣正打算走進成衣鋪換一身女子衣衫時，一個挑著扁擔的跛腳貨郎朝他們一瘸一拐地走來。

他突然叫住她身邊的李長風，說道：“這位相公，給您的娘子買一個不求人吧。”

貨郎見她身上披著他的外袍，竟誤會瞭她倆的關系。

沒想到李長風沒否認，而是乖乖取下乾坤袋，掏出裡面的銀兩，作勢要買貨郎手裡的不求人。

蝶衣的臉紅瞭一瞬。

她確實與李長風假扮過很多回夫妻，可那些都是因為有要務在身，但是現在……

貨郎放下扁擔，掀開竹簍上方蓋著的紅佈，從中取出一隻爪形物什後，擡頭看向李長風。

他見李長風出手大方，周身氣質不凡，好奇道：“二位是從榕城來的貴客嗎？”

李長風取銀的手指一頓，“何以見得？”

一旁貨郎的同行帶著草帽，挑著扁擔路過，見狀插嘴道：“嗐，他逢人就問是不是榕城來的！哪裡看得出什麼啊！”

聞言，蝶衣也立起瞭耳朵，本能感覺到這其中應該有什麼故事。

貨郎嘆氣道：“我的弟弟在宮中當值，這些年他雖然因公務忙碌，一直未曾歸傢，但是陸陸續續與我有書信往來。可是去年卻突然沒瞭音訊，我擔心他出瞭什麼事。”

說罷，看向自己的腳，“你們都看見瞭，我腿腳不便，走不出芙蓉鎮，再加上傢中尚有臥病在床的兒子，和兩個女眷要照顧，白日裡隻能在這一帶賣不求人，討個生活，實在是脫不開身。”

李長風見他處境可憐，動容道：“我們雖不是榕城來客，但是此行正要前往榕城，若是能遇到他，可幫你帶回他的消息。”

聞言，貨郎突然怔住，好似沒想到他會同意。

片刻後，他眉開眼笑，彎下腰，連連拱手道：“多謝這位相公，多謝這位相公，傢弟名喚崔廷，是榕城的城門守衛。”

“哦對瞭。”他突然回過神，雙手遞上不求人。

李長風徑直拋給他一塊碎銀，“不必找瞭。”

“這……這如何使得啊。”他推t脫道，“您是大好人，我問瞭這麼多人，隻有您願意幫我打聽弟弟的消息，我怎麼能收您的錢？”

二人推搡之間，不求人“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從中間截斷成兩半，一分為二。

不求人（二）

“沒事沒事。”貨郎又重新換瞭一根給他們。

蝶衣接過不求人, 細細打量。

這個爪形物什是民間用來撓癢癢用的。

之所以叫不求人，是因為將它伸到背後等手指難以夠到的地方，爪子可以替代人手抓撓解癢, 不需要旁人的幫助。

隻見貨郎的不求人，“五指”曲起，底部的手柄處打瞭一個小孔, 紅繩穿過小孔, 墜下流蘇, 看起來十分精致。

不過蝶衣卻在此刻說出瞭大煞風景的話, “你這撓癢的不求人，怎麼看起來這麼像人手？”

聞言, 貨郎哈哈笑道：“這可不是人手, 之所以看起來像人手, 是因為它是用猴手做成的。猴手與人手本就相似, 所以這不求人看起像人手不奇怪。”

蝶衣彎腰撿起方才掉在地上，摔成兩截的不求人。

將它與手中完整的不求人比對過後, 她眉心微蹙，沉聲道：“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