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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金枝(567)
作者:一笑笙箫 阅读记录
大縉兵強馬壯,鬥志昂揚,沒道理舍此一戰。
說到最後,裴文律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請求朝廷放棄和親,眼下應當厲兵秣馬,全力一戰。
魏璠毫無懸念的大怒。
僅是裴文律善做主張讓幽州步兵設防追查燕山寨中結果鬧出反叛烏龍一事,他就可以治他一個重罪,他哪裡有資格在這裡以命相諫。
裴文律氣定神閑的接下瞭這番帝王盛怒,坦言並不畏死,但更希望大縉能真正的國泰民安,然後主動請罪。
雖然他這麼說瞭,但魏璠並不好真的治他的罪,因為裴文律不止人來瞭,還攜瞭一封左仁飛親筆手書的信箋,當中仔細闡述瞭當日決定大力調兵搜查燕山寨中的前因後果,言辭切切,旨在申明此事是竟衆人商議合集定奪,絕非裴長史一人之言能決定的,更遑論蠱惑一說。
他身為幽州大都督,便當為北地的一切負責,若陛下盛怒難息,隻待此戰之後,他願親赴長安請罪。
信件言辭懇切,卻也暗含瞭一個明確的意思。
左仁飛要保裴文律。
但絕不是因為裴文律本人。
而是因為他背後的那個人。
換言之,左仁飛真正要保的,還是崔霓瓔。
最終,魏璠並沒有要裴文律的命,僅是做革職處置。
對此,裴文律也欣然接受,左右無事一身輕,索性帶著妻兒在長安小住瞭一陣,首先去的就是公主府。
霓瓔這幾日一直住在公主府,和她一起的還有趙執。
自從昭鶴公主平白冒出一個駙馬,她本人似乎也完全從朝堂抽身,不僅不再過問任何政事,還在公主府過起瞭新婚燕爾的日子,每日不是與駙馬相攜出遊,便是一同待在公主府蜜裡調油。
有人還曾偶遇昭鶴公主與駙馬出遊,親眼見到駙馬是如何呵護公主,兩人騎馬射獵,泛舟遊湖,一如新婚燕爾,羨煞旁人。
可這對於熟悉崔霓瓔的人來說,是想一想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場景。
比如衛嬛和裴文律。
兩人對與崔霓瓔也算是相熟瞭,可誰都想不到她眨眼功夫就把自己給嫁瞭,在此之前,他們與趙執曾有過通信,但僅憑紙上三言兩語,實在很難拼湊出這個人的音容笑貌,品性為人。
以至於馬車都到瞭公主府門口,夫妻兩個還坐在馬車裡,思索著這位新晉駙馬是個什麼樣的人,該如何相處。
“裴大人,裴夫人!”霧爻快樂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兩人也不好在馬車裡久留,相攜下瞭車。
“快請吧。”霧爻熟門熟路的引客:“殿下已經等你們很久瞭。”
能登門都是舊相識,這裡又隻有霓瓔獨居,便沒那麼拘禮。
兩人一路跟著霧爻穿廊過院,來到瞭後院。
還沒走近,就聽到瞭男人的聲音。
“你坐那兒別動成不成,能不能信我?”
再走近些,便瞧見院中忙碌的高大身影。
青年一身矜貴的淺藍長袍,卻挽起袖口掖起衣擺,蹲在一口壇子前往裡塞什麼,一邊塞一邊沖旁邊的人念叨:“我釀酒的時候你都不知道在哪,別的我不跟你比,這個你給老實呆著!”
一旁新綁的秋千下,霓瓔捧著一盞水晶柿子,捏一根蘆葦管,一邊看青年忙活,一邊悠哉吸溜。
最後還是趙執先看到瞭裴文律夫婦,直起身:“殿下,客人來瞭。”
霓瓔這才回過頭。
情況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崔霓瓔還是那個崔霓瓔,從容有度,禮數周全,在她身上似乎看不到昭鶴公主這個身份帶來的任何影響,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裴文律甚至覺得,上回見到她是什麼模樣,如今還是什麼模樣。
至於這位趙駙馬。
老實說,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他並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什麼顯赫身世,相處下來隻給人一種感覺。
尋常。
這當然不是指趙駙馬的外貌儀態,而是他給人的感覺,有那麼一瞬間,兩夫妻甚至覺得自己真的隻是在一個尋常的下午,走訪友人,一起坐下吃頓飯,閑聊幾句,再無其他。
這個拿下瞭崔霓瓔的男人,似乎隻是蕓蕓衆生中最普通的一個。
熱情好客和健談開朗之中,不難看出一些世俗中歷練出來的八面玲瓏。
像是隨處都可以交到的那種朋友。
這樣的尋常。
而和他在一起的崔霓瓔,竟也詭異的讓人覺得尋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