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貴妃。順著她的目光往岸上看, 似乎是皇帝的方向。

趙執心下一動, 朝著船靠近瞭一些，細細打量，若有所思。

……

又行一日，距離長安已經越來越近，也到瞭水程中充斥迷霧的那段, 按照原定的計劃, 船將在清晨靠岸，換位陸行車隊, 白日趕路，待到越過那陣迷霧之地，再換船行，如此一來，既不必麻煩於陸上安頓，也不必多繞路耽誤歸期。

按照規制，帝後當同行，妃嬪王孫則按照品級依次分車，然王皇後並未同行，這裡品級最大的隻有貴妃。

但魏璠並未與貴妃同乘，“貴妃有孕在身，單獨一輛車，車上多安置幾個人照料。”

說罷，魏璠忽然看向已經入隊列的霓瓔和魏誠：“建陵王、昭鶴公主與朕同乘。”

霓瓔原本是與魏文驥同乘，都已走到車邊，聞言步子一頓，朝魏璠和魏誠的方向看瞭一眼，轉身去瞭皇帝的車駕。

親眼看到霓瓔上瞭車，魏璠微微偏身，朝身邊的魏誠看瞭一眼，魏誠心領神會，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放心，人手都已準備好，隻等陛下下令。”

魏璠看回馬車方向，輕輕應瞭一聲。

很快，大隊全部換到瞭馬車上，原本沿岸行進的軍隊也趕來彙合，船則將以空船狀態穿過迷霧，會比車隊更早抵達下一處登船岸口，即便出瞭什麼意外無法順利通行，下一站的州府也早就調動瞭備用船隻待命。

車隊開始行進。

霓瓔撩著車簾往外看，魏璠忽問：“在看什麼？”

霓瓔放下車簾，看向魏璠：“走水路是為趕路方便，可如今看來，長久在水上，對大多數人來說還是頗為不適。大縉近年來雖有江南洪洲一帶善於造船，用於河海的船型也越來越多，但大縉水軍至今都是薄弱所在。”

魏璠笑一下：“照你這麼說，要提升大縉水軍戰力，隻要叫兵將們多耍水即可？”

霓瓔：“俗語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想要在水上營生自衛，又豈能不知水懂水？想要強大的水軍，當然不是耍水即可，這隻是最粗淺的入門罷瞭。”

魏璠單挑眉梢：“聽你這口氣，似是頗有鉆研。”

霓瓔微微一笑：“鉆研談不上，隻是見一同從水上來的士兵面色不佳，精神不濟，與一路沿岸護送隨時接應的兵將相差明顯，有感而發罷瞭。”

魏璠難得沒有與她針鋒相對，反而陷入沉思。

因為他知道霓瓔說的有理。

馬車裡再度陷入沉默，霓瓔開始閉目養神，反倒是魏璠，好幾次看向她，眼神裡似在掙紮猶豫什麼。

魏誠微微傾身，他沒開口，但小小一個動作就被魏璠察覺，無聲的看向他。

兩人對視一眼，魏誠朝霓瓔看瞭看，似是一種請示，魏璠眼神又變得陰冷起來，斂眸，閉目。

不知不覺間，車隊已經出瞭州城，隨著道路變得開闊，屬於州城的繁華和熱鬧也在漸漸遠去。車廂遠不如船艙來的寬敞舒適，天寒地凍的，人都不想說話，一時之間隻聽得到車軲轆碾過地面的沉聲與腳步聲。

因為魏璠急於趕回長安，所以行程的把控十分嚴格，中途隻短暫的休息瞭片刻，所有人原地用瞭些水食，便又繼續趕路。

日頭開始偏斜時，也終於快要抵達登船的岸口，所有人都倍感疲憊。

變故就發生在松懈的一瞬間。

自山坡上滾落大石時，先驚的是人，旋即驚瞭馬。

其實道路很寬闊，原本規劃路線時就避開瞭危險的路段，但皇帝出行儀仗太隆重個，車隊人馬數量過多，即便大石滾落尚有一段距離，依舊能嚇得一群文官嬪妃亂瞭手腳。

為瞭避開大石，人和車都在跑，隊形即刻散亂，尖叫聲中穿插著護駕的呼聲。

保護陛下，保護王爺，也要保護有孕的裴貴妃及各位娘娘。

就在這時，為皇帝駕車的護衛忽然猛的抽馬，趁著隊形散亂豁出的口子，竟直接將馬車轉出瞭隊伍，朝著旁邊的岔路口狂奔而出。

前後護衛反應過來，當即要追，卻不想距離皇帝馬車最近的那一批兵衛忽然橫刀轉向其他護衛，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痛下殺手，也使得這頭錯過瞭最佳的追蹤時間。

“不好瞭！陛下和公主被劫持瞭！”不知誰忽然喊瞭這麼一聲，馬車中的魏文驥驚愕不已，剛要查看情況，才探出一個頭，就被一隻大手狠狠按瞭回來。

趙執長刀在手，眉目凝重，對應鵬道：“你們保護王爺！”說罷牽過一旁的馬，翻身而上，打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