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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92)

作者:雕弦暮偶 阅读记录


眼見她話裡已有怒意,溫柔地把包括謝旻在內的各國儲君,都掃射貶斥一通,副指揮使噤聲瞭。再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也噤若寒蟬,瞠目結舌:“……姐,他方才順著昔大人目光註意到你瞭吧?他怎麼敢在你面前找這種死的?”

那位副指揮使匆匆傳令去瞭。

而剩下的隨侍皆心腹,隻聽見宣榕輕輕道:“阿渡和阿松他們,領瞭禁軍圍瞭整個望都。再往外,當康軍自前日開始,就嚴陣以待。且看看,他能飛到何處。”

明明是溫聲細語,所有人都抖瞭一抖。

宣榕看那逐漸飄遠的飛鸞,道:“那鳶鳥瞧著不錯,若是研制,南來北往交通便宜。無論是運輸,還是生意人,都能獲益。能不損毀盡量不要損毀,讓天機部也派人跟著,若是墜毀,及時搶修。”

在機巧之術上,西涼一騎絕塵,差不多領先其餘各國幾十年。大齊這幾年緊趕慢趕,也落後至少十年。謝旻反應過來瞭:“好!”

可就在這時,那行得穩穩當當的飛鸞,忽然一抖。

緊接著,數道鋼索系住的站臺逐漸染紅。

宣榕一直盯著飛鳶不眨眼,本以為這是什麼機關,但下一瞬,她看到其中一個死士面無表情地拔刀。拔出一把,正插在衛修腹部的刀。

緊接著,又捅瞭回去。

宣榕:“???”

衆人:“???”

這場景實在太過滑稽。

透露出荒誕絕倫的喜感,比一波三折的戲曲都來的詭異!

按理來說,千辛萬苦把自傢主子救出來,誰會在成功之後背刺啊?

不僅是她,周圍緊盯著不放的衆人也目瞪口呆。

七八個人像是集體染上啞疾,硬是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謝旻瞪圓瞭眼,看著折翼風箏一般筆直下墜的飛鸞:“這……內訌呢?”

宣榕按瞭按太陽穴,半晌,擠出一句話來:“看樣子砸到民宅瞭,速去看看有無傷亡,若有,及時救人,若無,賠償人傢房舍。另外……

她頓瞭頓:“去個人,去傢中客宅裡頭,把那位客人請來。”

想瞭想,又囑咐一句:“若是他歇瞭或者不適,就算瞭。”

而禦林軍風風火火,已是開始挑水救災。

昔詠身先士卒,一頭烏發都被燒得卷曲,生生燒出幾分異域風采。

耶律堯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長眉一挑,越過驚魂不定、但安然無恙的百姓,緩步上瞭明月樓。

戲臺早已散場,二樓清凈,唯有太子與她,還有數名趕來此處的心腹朝臣。

似乎在辯論什麼。

宣榕臉上是得體的微笑,笑可入畫:“他怎麼敢的?我說瞭,隻要不放那把火,一切好說。”

幾個老臣急得撓頭,有誰不知說瞭什麼。

宣榕輕輕道:“他要有能把禁軍糧草、營地燒瞭,我還敬他有本事。拿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開刀,算什麼?您管這叫手腕?這叫不擇手段。”

方才鬧劇驚魂,沒造成死亡,有幾十來人受驚受傷,也被妥善安置。

並未給節日氛圍染上陰翳,而望都富貴錦繡,年節裡燃放煙火的,當然不止一處。

窗外,漫天煙火如霞,宣榕臨窗而坐。她仿佛由明臺入瞭紅塵。

火光絢麗,人聲重新鼎沸,不少聞訊而來的百姓安撫受驚的傢屬,整個長街反而比昨日此時更為喧鬧。

喧囂裡,幾位老臣又苦口婆心說瞭什麼。

宣榕一隻手輕握茶杯,另一隻膝上的手被廣袖籠罩。無人看到的地方,五指攥緊。

心若熔爐,燒得她五髒俱焚。數不清的朝堂勢力、各國紛爭,在她腦內走馬燈一樣過瞭幾輪。

她有些茫然地眨瞭眨眼。很多道理,她並非不懂,但不願接受。

是的,西涼蟄伏七年,還願派出如此精銳,隻能說明,衛修有談判價值。

暫時不能動他。他極有可能完好無損歸國。

而西涼用來談判割讓的金銀財富也好,貿易退讓也罷,或者良田油田,也都是民膏民脂。

荒謬嗎?很荒謬。正常嗎?很正常。

千百年都如此瞭。

她放下茶杯,捏瞭一顆棋子,無意識的摩挲著。

忽而,嗅到一陣淺淡的雪松味。

有人走來,立到她身後。微微彎腰,伸出手,很有分寸地罩住她指尖,帶著那枚猶疑不定的白子在殘局中某處落定。

然後,耶律堯擡眸,與一衆驚疑不定的朝臣對視,似笑非笑的,算是和衆人打瞭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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