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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260)

作者:雕弦暮偶 阅读记录


這次,謝重姒短暫沉默瞭。

青年口中的“勢”,並非狂妄虛詞。

而是言之有物——北疆遼闊疆土,彪悍駿馬,血性兵卒。

他一人確實可以代表能撼動一方的勢力。

而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宣榕更少地接觸不快樂的事情。

這三年,絨花兒過得並不快樂。

謝重姒嘆瞭口氣:“坐。”

第二次賜坐,再推辭可就沒意思瞭。

耶律堯順勢落座,心中那根弦卻片刻不敢放松,在端起葉竹遞來的熱茶時,都在想長公主接下來會問什麼。

估計不是什麼容易回答的話。

果然,謝重姒繼續閑看奏折,像是嘮傢常一般隨口問道:“草原十三部落,土地遼闊不亞於大齊。多位首領,多方勢力,這麼多年,沒人想把傢中女眷許配給你,結個善緣麼?”

“……”剛升起的喝茶心思煙消雲散,耶律堯僵住,斟酌道:“這個……自然是有的,明中暗裡拒絕瞭。”

謝重姒饒有興致道:“說說看。細說。”

答或不答,都像送命題。

好在耶律堯也沒想隱瞞,打定主意坦蕩到底,便硬著頭皮道:“剛回北疆,第一站是本墨格達。老首領阿紮提想把最小的女兒送給我……”他頓瞭頓:“第二天哈裡克就造反囚父,這樁婚事自然不瞭瞭之,小姑娘很快和青梅竹馬定親成婚瞭。”

“第二位是阿勒班的首領卡佈依,四十多歲的漢子,和我交情尚可,想替妹妹做媒。我沒同意,他說無妨,可以讓古麗夏提住過來,先培養感情。他提出這話的三天之後,我就領兵去疆涼邊境作戰瞭,小半年之後才回。此時,古麗夏提也有瞭更如意的郎君,甚至有瞭三個月身孕瞭。”

謝重姒一掀眼皮:“其中有你手筆?”

耶律堯隻能如實道:“……有。”

謝重姒不緊不慢地翻著卷頁,問道:“後面的呢?”

耶律堯苦笑一聲:“殿下,沒有之後瞭,這是僅有的兩次婉轉迂回。之後我已經有瞭一定話語權,可以直言不諱拒絕瞭。發瞭幾次火後,沒沒人再敢牽紅線牽到我頭上。”

謝重姒也不知是信瞭還是沒信,沒回應,旁若無人地看瞭會兒奏折。

無人說話,便會自生尷尬,一般人很容易開始反思,到底哪裡說錯瞭惹怒瞭人。

這會讓人坐立不安。

耶律堯卻繼續耐心地等瞭數息,不急不躁,神色平和。見長公主沒有開口的打算,甚至主動道:“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謝重姒這才放下手中奏章,抄起一旁一本《妙法蓮華經》,翻出裡面兩張長條紙頁,道:“葉竹,拿給他。”

耶律堯接過葉竹送來的紙頁,心頭微震。

舊紙枯黃,遍生裂紋。隔著久遠的香火和光陰,上面字跡既熟悉又陌生,正是他數年之前,在江南寫下的虔誠禱告。其中一張是——

願受業火焚身之刑,祈郡主一世無虞。

如若這些紙頁在長公主手裡,那說明……

果然,長公主笑著,但眼底沒什麼笑意:“你該慶幸當年府裡暗衛不是本宮在管。”

耶律堯試探道:“……宣大人收集起來的?”

謝重姒避而不談,隻道:“現在兩頁紙都還給你瞭,你準備怎麼處理?”

其中一頁並未署名,但另一頁紙,寫得卻是——

“願郡主永世平安喜樂|耶律堯”。

有名有姓,這才是宣玨幹脆把所有紙頁都收走的原因。

耶律堯摩挲著粗糙的黃紙,解釋道:“寒山寺的師傅說,一種不落名款,可以掛在殿內,落瞭名款,放在爐旁,是準備焚燒送達天聽,更顯真誠。許是寺裡後來都掛在瞭殿內、並未燒毀?我不是有意要留名的。”

說著,他並指夾住薄薄的兩頁紙,長臂一伸,送至燭盞上。

任由火光舔上那些虔誠不渝的禱告。

謝重姒註視那竄火苗,指尖輕扣桌案,道:“不借機和昭平邀功討賞?”

耶律堯同樣定定地看著火焰,等到快要燃至指尖,他才隨手摁入一邊茶杯裡,笑得釋然:“殿下,她永遠不會知道。她也永遠不必知道。我做這些,不是想從她那裡借機交換什麼,隻是我想做……又有什麼必要去給她增添負擔呢?”

謝重姒靜默半晌。

內閣大堂,隻留指尖扣桌的噔噔之聲。

忽然,蠟燭炸開燈芯,噼啪一響。

長公主也同時說道:“那大齊和北疆的某些佛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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