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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238)

作者:雕弦暮偶 阅读记录


宣榕:“……”

親近之人才會斥責,君臣情誼隻會安撫。

但這話她沒法說,隻能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你對阿松和昔大人,也沒有這般過啊……”

耶律堯濃睫垂斂,抿唇道:“你對他們也沒有這般過。”

宣榕茫然。

秦州算是天下糧倉、交通樞紐,這裡的驛站也建得大氣,其中最好的房間寬敞明亮。

外面還有一棵百來歲的銀杏樹,扇形葉片婆娑起舞,晃動的光影裡,耶律堯偏過頭,把以退為進玩得爐火純青,輕輕道:“絨花兒,你沒發現你對他與別人不太一樣麼?為何,是有過什麼淵源麼?我聽說過,初見不同尋常,或者有些刻骨銘心的交情,這些人分量到底會不一樣的。”

“……”其實越過江南那事兒,宣榕早就把季檀當做平常臣子視之。重視季檀,也是因為這人穩重靠譜,毫無私心。

可她也確實心虛,愈發茫然地眨瞭眨眼,不知怎麼開口。

似是可以隨口搪塞,但又有點不想扯謊敷衍。

數息下來,她呼吸都亂瞭,露出幾分不易被察覺的糾結。

耶律堯立刻心軟,沒舍得繼續逼她令她為難,輕嘆瞭口氣,撇開頭道:“好吧,是我的錯,我看他不爽,在呷……在無理取鬧。你不用在意我方才說的話。反正季檀明日就走瞭,我不再招惹他就是瞭。”

這返程五六天以來,耶律堯行事變得有幾分規矩謹慎。

宣榕一時還有些不適應,無奈道:“你說到做到?”

耶律堯抿唇道:“我哪次答應你的事沒做到。”

耶律堯確實說到做到。

沒有再招惹季檀。哪怕這人回到驛站後,半下午寫完草案,又來到宣榕這邊彙報,從黃昏到晚膳再到入夜,他都不置一詞。

但到底心緒不快,趁夜離瞭驛站,去城中尋酒。

他每到一城,就喜歡打聽哪裡酒最好喝。

秦州地處中原腹地偏上,農牧種植為主,又沒有兩河防汛壓力,向來風調雨順,收成頗豐。

作為小麥主産區,這邊釀酒也是一絕,從白酒到黃酒,一應俱全,甚至銷往外地,經常供不應求。

繁盛之國,鼎盛之期,宵禁都會推後。

雖是夜市鬧巷,但人流湧動。

耶律堯問過幾個當地人,隨意挑瞭傢看起來最平平無奇的街邊酒肆,要瞭一壺酒,喝瞭半杯,覺得還湊合,便讓店傢又上瞭兩壇。

這裡並非奢豪酒樓,又是入夜時分,聚集瞭些三教九流,結伴赤膊耍牌,放肆飲酒。整個酒肆吵得不亦樂乎。

耶律堯權且把這些動靜當做下酒菜。

他容貌昳麗,氣度恣意,又一言不發坐在角落,悶聲喝酒。

一看就極盡神秘。

這些縱情歡樂之徒,想對他視而不見也難。

等那邊也酒過三巡,有人玩牌玩輸瞭,其中一人氣惱地把手上葉子牌扔桌,對身邊陪酒的花娘道:“去,拎著這壺酒,送給那位少俠,問問跟不跟咱們一起玩。”

耶律堯騎服箭袖,腰佩彎刀,不像世傢弟子長衫華服、寶劍作飾,所以這群人猜他江湖過客,幹脆抓過來一起作樂。

花娘照做,笑吟吟地捏指拎酒,繞過吵嚷的方桌,走到耶律堯面前,剛想為他斟一杯酒,耶律堯淡淡道:“不必。”

這些花娘都是做著暗巷營生,出身低賤,身不由己。

他倒也不願刻意為難,越過花娘,對那桌壯漢道:“謝過。我到量瞭。”

花娘隻能把酒壺放在桌上,原路返回。

而那位派人來請的壯漢臉上有些掛不住,甕聲甕氣道:“那你還剩這一壇子酒都不喝瞭?不如請瞭我們哥幾個?”

耶律堯酒量極好,幾乎千杯不醉。

但畢竟在外,喝得克制。可再怎麼克制,一壇也是沒盡興,更何況他今日心情並不怎麼好,懶得搭理,徑直拎瞭剩下那壇,喉結滾動,仰頭猛灌。

那名壯漢:“你——!”

他剛要起身尋釁,耶律堯就將空壇一擱,拿起方才花娘留下的那壺酒,推掌一送。細口玉壺拋出數丈,穩穩落在壯漢的桌上。

耶律堯著背後墻壁,半闔眼簾道:“這壺你請我的,我再請回你吧。”

“……”

一時其餘桌上的吵嚷都小瞭片刻。

江湖中人過招,往往轉瞬就能探知根底。

這一推一送,既柔又剛,不容小覷。

壯漢又一屁股坐瞭回去,鐵青著臉繼續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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