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见观音(230)

作者:雕弦暮偶 阅读记录


耶律堯自然認出瞭昔詠,遲疑地看向另一位:“這位是……”

宣榕越過這兩尊“看門神”走進木屋, 輕輕道:“衛修。”

越往裡走, 越有身臨其境的詭異。

他們二人仿佛沒入一塊琥珀, 回到許多年前。

“是西涼那位?”耶律堯眉梢一揚,“他這是在幹什麼?”

宣榕搖頭:“我不知道。但答案就藏在這裡面。”

這些成雙成對的雕塑, 皆是身長八尺, 若是站著, 比她還高半頭,壓迫驚人。她得仰頭望去, 才能看清面上表情。

“它們”神態各異,木頭作底,泥塑成胚,肌膚釉質,栩栩如生。

窗邊銅鏡前,“昔詠”嫌棄地撚起身上暗紅的襦裙邊擺,“衛修”則摸著下巴打量,似是贊嘆誇獎地說瞭些什麼。

八仙桌前,“昔詠”興致勃勃介紹著焦糊的的菜品,“衛修”早就笑得樂不可支,彎腰拍桌,仿佛在說“這也能吃”?

但下一刻,旁邊兩座雕像卻是,“他”捂著脖子咳嗽,“昔詠”猛拍他後背,讓他趕緊吐出來。估計真的吃瞭好幾口,被折磨得實在無法繼續下咽。

木椽底下,“昔詠”坐在人字梯上,嘴裡叼著修理器具,正在敲敲打打縫補斷爛的橫梁,“她”此時腿上夾板已然拆除,長腿晃來晃去,靴子幾乎踩到瞭“衛修”的肩膀。

但“他”似乎並不以為忤,在底下一手扶著木梯,一手遞送工具。

還有拐角處、屏風後、廳堂下……

許是有意美化,但或許當時真的若此。“衛修”表情裡並無今後常帶的陰沉算計,反而幾近一種燦爛明媚。“昔詠”也是。

宣榕在正堂站定,微微出神:“昔大人很少如此輕松愉快呢。”

正堂裡頭,不知是誰為瞭解悶,尋來兩套戲服。

塑像也便粉墨登場,不過“昔詠”著生角服,扮演的是一位俊俏公子,“衛修”穿得卻是旦角服,折扇掩面,隻露出一雙溫柔含情的眼。

雕像成群,把不算小的前堂擠得吵嚷。

耶律堯垂著眼瞥過牽著紅綢、對拜明堂的兩尊雕像,輕漫笑道:“雕刻如史書,誰主筆,就帶瞭誰的意志。春秋筆法,不也會有所偏向麼?這些玩意肯定不是昔詠造的,她當時是何心情,這些雕塑不能作為佐證——閉眼。”

猝不及防的,宣榕感到一隻手捂住她雙眼。

兩人正要走向去往後堂的甬道。四周都是比她還高的雕像,看不太清前面,但耶律堯顯然可以。

宣榕不知他看到瞭什麼,止住腳步:“……怎麼瞭?”

耶律堯另一隻手按在她肩上,引她繞過障礙,答道:“牲畜頭顱,懸掛壁上。”

宣榕撥開他手:“這又不可怕……”

她話音頓住。

望都也有秋獵,每年君臣都會在圍場捕獵猛獸,不乏虎鹿狼豹,將其作為標本者數不勝數。但至少都做瞭完善的防腐處理。

兩邊墻壁上的顯然沒有。

腐爛滾肉在夏季生瞭蛆蟲,從骷髏骨架上掉落。左邊懸掛的鹿頭長角抵住右側墻壁,頭顱斷口參差不齊,而虎頭、兔頭、狼頭皆是如此,傷口處流淌而下的血跡已然幹涸、泛黑。

像是厚重的濃墨,由筆尖從墻上掃過。

在本就昏暗的光線下,更顯詭譎可怖。

宣榕僵住,半天她才找回聲音道:“這些獸頭砍下來不足半月,這邊應該經常有人過來。可是……為什麼要掛獸頭呢?”

難不成西涼也有莫名其妙的祭神風俗?

耶律堯偏頭打量瞭片刻,緩緩道:“掛鈎都生鏽瞭,是舊的。而且,你發現沒有,雕像的新舊不太一樣,有的很破敗瞭,有的像是新的。”

宣榕意識到什麼,後背一涼:“這裡之前就掛過獸頭麼?”

耶律堯意味不明地笑瞭聲:“但願。”

通過甬道,再走過一個帶瞭水井花圃的小院,便是後堂寢室。

這裡沒有雕塑,傢具落瞭層灰,察覺人來,金籠裡的那隻木質機關鳥發出悅耳鳴叫——“恭迎歸府!恭迎歸府!”

與此同時,四周墻壁騰地射出七八簇箭雨,朝兩人襲來。

耶律堯反應極快,兩人正在桌旁,他便順勢一掀,按低宣榕肩膀,讓她矮身躲在臨時的遮板之後。再拔刀絞箭,隻聞鐵器鏗鏘碰撞之聲,箭中木板之聲,過瞭須臾,聲停。

宣榕擡頭看去,耶律堯幾乎毫發無損,隻不過到底百箭齊發,他右臂上還是被割瞭一道豁口。
上一篇:我只是馋你的向导素 下一篇:折金枝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