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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观音(205)

作者:雕弦暮偶 阅读记录


耶律堯不鹹不淡地應和道:“那要漲點俸祿才說得過去, 確實太過分瞭。”

大齊官員俸祿確實有漲,韓玉溪一噎,忙道:“還有!霍亂朝綱,任人唯親!監律司季檀,六年從白衣坐升兩品,這種提拔速度,大齊開國以來聞所未聞——還不是因為他從流落江南時,就成瞭昭平郡主入幕之賓?嘖,枕邊人到底不一樣,昭平郡主走到哪裡都帶著他,而季檀呢,就是一條指哪咬哪的狗,好幾傢大員說沒就沒。”

輕叩鐵柵的鏗鏘聲音頓住。

夏風浮動,吹雲遮月,月光暗淡下來。韓玉溪一時看不清昏暗的周遭,又見沒有回應,下意識咽瞭口唾沫:“你還在……”

懶洋洋的嗓音,辨不出情緒:“聽著呢,你繼續。”

還在北疆時,這人哪裡正眼瞧過自己。

韓玉溪松瞭口氣,又有點微妙的振奮,滔滔不絕起來,把傳聞裡和宣榕有所接觸的朝堂俊傑,全都添油加醋說瞭一通。

他口才瞭得,說得繪聲繪色,最後“嘖嘖”隱晦道:“這女人想要插足朝堂,當真容易,多和幾位看得順眼的官員有私情就可……”

他未竟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一頁刀片夾著勁風,在黑暗裡淩厲地割下他的耳朵。

鮮血噴濺,一聲無法抑制的哀嚎劃破夜色。

而推門而入的腳步則不急不緩,韓玉溪瞪大瞭眼,剎那心跳如雷,想不通哪裡惹瞭他不快,隻能強壯鎮定:“我……我都是聽來的,也就知道這麼多瞭!再有私密,就是人傢閨中事——啊!!!”

耶律堯直接卸瞭他下巴,慢條斯理道:“大齊沒有這般上不得臺面的禮教,你這一口一個私情,一口一個滋味,從哪聽的從哪學的?西涼?”

清雲飄散,月涼如水。悶熱潮濕的監房陷入水銀一樣的光亮。

韓玉溪這才看清,青年面無表情,那雙藍眸冰冷漠然,讓人一眼生寒。他肝膽俱裂,想說什麼,但下顎脫臼,森冷刀鋒已至唇舌。

韓玉溪一時啞然焦灼。

但好在不遠處腳步陣陣奔來。

是他方才那聲慘叫吸引來瞭守衛。

剛要松一口氣,就聽到耶律堯輕描淡寫地問道:“你舌頭確實還有用。但交代事宜,手寫也可以,點頭搖頭也行,甚至於眨眨眼都能算是應答,對麼?”

韓玉溪瞳孔驟縮——

轉置韓玉溪的這間獄牢,比之前地牢松散。周邊的兵卒逡巡也沒有那麼嚴陣以待。

像是捕蠅草試探放出的誘餌。

本想抓捕或許存在的奸細。

但昔詠萬萬沒想到,擅闖的第一人居然是耶律堯。

手下來報時,昔詠正在宣榕房內,她走出門,聽完,一時滿臉錯愕,忍瞭半天,咬牙切齒下瞭命令:“不用拘著,把人放瞭。請個大夫來治一下韓賊,別讓他死瞭。”

宣榕提筆的手指微微一頓,從白描過半的畫卷中擡頭:“怎麼瞭,昔大人?”

昔詠又走瞭回來,深吸瞭口氣:“……沒什麼大事,您先作畫。”

宣榕這才重新低頭,看向紙頁。

筆下畫卷,描繪出昔詠此刻模樣。

一副軍旅打扮,輕甲披身,眉目颯爽。

畫中人不茍言笑,凝神屏氣側首站立,擡手按在腰間長劍劍柄,整個人也像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

這幅畫是昔詠請托她繪制的。

為的是下月祭祖,有畫像可燒,能讓九泉之下的雙親得見女兒如今模樣。

好讓他們放心。

宣榕丹青一絕,舉手之勞自然不會拒絕。

不出片刻,最後一筆也已勾勒完成。

宣榕將細毫平放筆山上,揉瞭揉酸疼的手腕,道:“輪廓描好瞭,背景和上色明日在處理,最遲後天給你畫好。我方才看瞭下,顏料裡頭朱砂不太鮮豔,還有銀箔也不太夠……”

昔詠連忙殷勤道:“這個好辦!臣讓人去再采買一點。”

說著,昔詠解開鎧甲,舒展瞭一下大半個時辰未動的身子骨,又大步走到宣榕面前問道:“郡主,我給您按按手上穴道?”

經久伏案的文人,或多或少,腕部頸部都會筋骨不適。

宣榕自己認識穴道,會按,剛要推辭,昔詠就很上道地直接動手,溫熱舒緩的真氣穿透酸軟筋骨,昔詠歉疚地道:“您這麼旅途奔波,還讓您為我操心。臣心難安。”

宣榕微微一頓,有些驚詫地輕笑道:“三年不見,昔大人怎麼也學會這麼多客套說辭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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