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看瞭看他的表情，輕咬下唇，擡手放瞭上去，隔著冰涼的佈帶還是能模糊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

長玄長指一攏，握緊她的手，“握緊瞭，不要松開。”

紅袖聽得暈頭轉向，耳廓微微發紅，“啊？哦哦……”

靜立的身體被長玄帶動，長玄拉著她往黑暗的巷子裡去，紅袖秒收笑容，腦海裡閃過各種恐怖的畫面，結果一用力，自己把自己嚇哭瞭。

長玄迷惘回頭，看著她發呆。

他再傻也知道，要是還不想辦法哄人，自己的良心可能就要被狗叼走瞭。

“別哭，我帶你抄小道去鴻雁樓，這裡不安全。”少年一臉嚴肅，信誓旦旦道。

“真、真的嗎？”紅袖又一秒變臉，眼角帶著淚，指向另一邊，“那姑爺小姐他們呢？”

長玄：“他們有自己的安排，主的意思是讓我帶你去鴻雁樓找四姐，你跟著我就可以瞭。”

紅袖放下心來，擦去眼淚，“原來是這樣，對不起，我太怕黑瞭……走吧。”

長玄轉身繼續走，默默松瞭口氣。他感覺這漆黑的巷道和女孩的哭聲相配起來，好像確實挺恐怖的……

馬車下瞭兩人後，人氣減半，再融入死氣沉沉的氛圍裡，虞丹青隻用唇語和謝蘭機悄談，細細交流完，她才察覺，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被請入瞭局。

從皇城門口他們乘車起，棋盤就已經落子開局瞭。

這條路像是走不到盡頭，車速越走越快，車帷被風吹打成張牙舞爪的女鬼，外面的冷風灌進來，直直撲在虞丹青的面上，謝蘭機把她往裡拉瞭拉。

謝蘭機看她，唇語道：等車停。

虞丹青：好。

倆人提著心，不約而同地看向車門外。

門帷亂舞，駕車位上空無人影。

車夫不見瞭。

不知是什麼聲音劃破死寂，有無形的力量迅疾如雷向他們沖來。

虞丹青手疾眼快拿起長玄留下來的佩劍，然後肩膀一沉，謝蘭機將她緊緊圈在懷裡，倒坐在馬車另一邊，貼著車壁。虞丹青幾乎整個人都坐在瞭他身上，謝蘭機的右手掌在她的腰後，一半柔力一半硬，令她動彈不得。

謝蘭機：“別動。”

虞丹青才看清，他漆幽的深瞳波動著一絲殺意，是她不曾見過的眼神。

曾幾何時，謝蘭機在她面前都是溫柔順從，哪怕二人剛成婚有鬧過不合，謝蘭機也從沒有露出這種神情。

似是感受到虞丹青灼熱的視線，謝蘭機的面容稍有緩和，沖她微笑，眉眼仍然浮有肅色。

外面有人要殺他們。

“抱著我。”謝蘭機微微揚起下顎。

虞丹青應示意，抱住他的脖子，調整放劍的位置，斜放在她和他的中間。

他們沒有多少時間，在重力將馬車一劈為二的同時，謝蘭機抱緊虞丹青，護著她的頭立刻跳車，倆人翻滾在地，馬車也被劈得四分五散，滾散一地。

長柄刀斧停在半空，握柄的手輕輕一轉，那人站在一地廢物的中央，笑瞭，“吾還是頭一回看見你這麼舍命護女人，怎麼，你發妻？”

聿不再易容成小孩，變回瞭原本模樣，謝蘭機太久沒見，差點沒認出來，不過就算他變成哪副模樣，謝蘭機都不會認錯。

因為他們彼此都熟悉對方的行為習慣和說話語氣。

謝蘭機擋在虞丹青身前，盯著他，道：“不知閣下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都是老朋友，就沒必要噓寒問暖瞭。”聿提步上前，“沒什麼事，想來取你的命而已。”他速度極快地沖過去。

謝蘭機遮住虞丹青的眼睛，放柔聲音：“把耳朵捂上。”

虞丹青張瞭張口，把話咽瞭下去，遞劍給他，然後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他既然這麼說瞭，那她就這麼做。

棄劍

聿縮骨成孩童與變回大人模樣不止是外貌上的差異, 還有實力的高低，他的內力會隨外貌年齡不同而不同，年齡越往後推, 蘊含的內力就越深厚, 難以對付。

謝蘭機以前吃過這虧。

他捂著虞丹青眼睛的手不動, 另一隻手握緊劍鞘身，對準聿的方向, 遊龍般的寒氣盤繞劍身, 往劍鋒凝聚成氣, 周遭旋起卷風。

虞丹青感覺到謝蘭機覆著自己雙眼的手逐漸變熱, 她眼前是溫和的黑暗, 透過手掌的密封，似乎能看清他的模樣。

在聿的冷器砸下來的剎時, 謝蘭機轉劍推刺出去, 刺骨寒風卷地而起，與聿突來的勁氣猛地相撞，浩蕩震氣在空中蕩開層層漣漪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