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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132)

作者:白魁岚野 阅读记录


側邊馬上的孫之詠自打今兒見到虞丹青之後,就沒見她說過幾句話,更別提笑容,緊繃著神情,眼睛如水沉靜,沒瞭前幾日鮮活的樣子。

父因要務必須遠行一趟,作子女的不免思念,還要親自送離,難受也是情理之中。孫之詠暗暗醞釀好後,酌思開口:“那個,副將……入軍之後,分別乃常事,屬下覺得、覺得還是要看開一些。虞老將軍送出使行伍出關就回來瞭,也用不瞭多久的。”

被心事掩埋的虞丹青抽神清醒過來,才知道自己被誤會瞭。她對短時的分離早已不痛不癢,比起戰場上的生離死別和陰陽兩隔,這些不足為懼,人平安就好,哪怕再難見面。

虞丹青百感交集,送父出行的悵然很快恢複如常。在軍營的那些年裡與戰友相依為命,她也漸漸不再屬於一方小傢,早已習慣小分大離。

但要說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可能。

虞丹青扯開嘴角,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低落,回應他的好意。

“我明白的,你有心瞭。”

出使行伍在萬衆眼下啓程,這幾日傳得風風火火,遍及天下,各傢商戶鼓足瞭精神,添些好柴火在生意上,侯等他們的好消息。

虞丹青日日走在軍營中,一得空便去天機閣看看謝蘭機。

江湖上又有暗湧浮動,蕭無憶、簌月他們常要外出,就連長玄也沒能抽出太多空閑來。

好在這幾日的擔子很輕,營中無大事,虞丹青每日清早督察完,還有大把時間空著,她酌情安排一半在瞭天機閣,看完謝蘭機後,自己就在一旁琢磨針灸,閱些醫書增長見識,有紅袖作伴,不算太寂寞。

這日,虞丹青照常來到閉室,看見玉石床上的人面無絲毫血色,比昨日的況勢差瞭不止半點。她心下一驚,上去探鼻息,隻餘絲縷,將近斷氣。

虞丹青表情驚變,快速俯身探聽謝蘭機的心跳,幾乎接近於無。

這難道就是蠱毒的“死”嗎?

陪她一起的紅袖進來見到這一幕,傻到原地忘語。

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瞭,她跑過去一個急剎停下,握住虞丹青頓在半空的手,“小姐別擔心,我來的時候剛巧碰到長玄也在,我現在就去叫他。”

話音未落,外面響起一聲犬吠。

奔跑趕路的長玄微微喘息闖入室內,看清玉石床上的人的模樣後,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走來。隨之閣主趕來,他話也沒說就開始探看謝蘭機的情況,複替把脈。

這回遲遲沒有結果,閣主反複摸脈,擰緊著眉心。

最壞的結果,如火舌燎過虞丹青心頭,她閉眼又睜,逼自己沉下氣,道:“閣主,您不妨直說吧。”

是好是壞,她都接受。

腳邊的黑犬“嗚嗚咽咽”幾聲,吊起委屈眼神,抽呼著鼻息,趴在地上不肯動瞭。

“虞姑娘,這一陣辛苦你瞭。”閣主話語低沉,咳瞭一下,“日後,就不必趕來這裡瞭。”

虞丹青早已料到此果,親耳聽到似覺不真實,吸瞭口氣道:“就這樣順其自然瞭嗎?”

“之前給他服下的是靈咕蛹,靈咕蛹性善溫順,百毒不侵。我把脈時沒有感應到它的存在,隻餘留下氣息,至於是否被蠱蟲吞食,還不能斷定。毒入骨髓,死局難逃,剩下的看天意和他自己瞭。”

閣主道:“懷瑾命中註定坎坷,這麼多年也過來瞭,虞姑娘切莫著急。”他空洞的眼神好似有瞭感情,若有若無散發出惆悵。

凡是皆往好事想,虞丹青如是心想。

她偏頭註視那輕煙殘體之人,飄飄然的聲音仿若不是她自己的,“……閣主說的是。”

這個消息讓所前做的所有努力被棄廢,他們想做卻做不得什麼,被逼無奈而順其自然。

閣主:“你們先出去避一下。”

所有人應聲出去,守在閉室外。

閣主甩袖,門轟然閉上,他從藥櫃最下翻出一個鎖箱,摸索到鑰匙然後打開,裡面放著紅繩、青色蠟燭和鈴鐺。

紅繩浸狗血染成,蠟為屍油而制。他將青蠟放置謝蘭機頭頂,用紅繩一頭綁住蠟身,另一頭與他的一縷頭發接捆成一體,打瞭個死結,又把三個小鈴鐺分別掛鎖在紅繩連接的燭身腳下、繩的中間和頭發與繩的相接處。

最後點燃青燭,引魂燈便成。

黑犬嗅著鼻子聞那紅繩,叫瞭一聲,乖乖坐下,吐舌仰頭望老人的時候,脖子也戴著與紅繩上面一樣的小鈴鐺。

“走,無心。”閣主道。黑犬長嗚一聲,抖抖身子,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跟著他走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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