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丹青嫁過去也有幾月瞭，虞傢老兩口也在慢慢習慣，唯一能得到安慰的，就是兩傢隔得不遠，走點路就到瞭。

虞城子開口第一句就是：“子衿過得還好嗎？”

標準的嶽父語，到哪兒都一樣，都一樣帶著對嫁出去的女兒的掛念。

謝蘭機：“她，很好。”

“你沒欺負她吧？”

虞城子擠眼，他對謝蘭機的瞭解現在沒有虞丹青多，還停留在謝蘭機在朝堂上侃侃爭論的板直模樣，一個不怎麼附和談笑的人，當起夫君來，他也是擔心。

“不敢。”謝蘭機彎唇。

一聲長籲長滿天。

虞城子：“我本欲再過幾月就跟子衿交代清楚軍中事務的，好讓她心裡有個底，到時也方便她自己下決定，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但願這一趟路程能平安度過。”

謝蘭機：“想要稅田令順利頒行，就不能使用壓榨手段。與友邦交貿，既能慢慢豐足國庫，也能促進兩國誼深，算是兩全其美。虞將軍不必過多擔憂。”

虞城子瞪瞭一眼，“臭小子，你叫我什麼？”

謝蘭機立馬改口，唇畔帶笑：“嶽父。”

虞城子輕哼一聲，面上並無氣相，接著又樂乎道：“子衿在傢沒？我回去沐浴換身幹凈的衣服去謝府看看她。”

“在傢的。既然嶽父要來，不如也把嶽母一起叫過來吃頓飯？”

“可以，來的時候我會叫你嶽母。”

—

下朝兩個時辰，秦照奉旨帶著稅田令的告示張貼在官府公示欄，圍擁上來觀看的百姓數不勝數，擠得馬車難通行。

“誒誒誒，前面的能不能別動來動去，都看不見瞭！”

“什麼什麼？！我們不用交田地？而且田稅隻用交幣？”

“真的假的，讓我看看，你們都出去！”

“秦副使，這有個蠻徒在擠人，能不能趕走他！”

“他奶奶的，誰把老子鞋踩走瞭？！”

十來個錦衣衛攔在公示欄前也無濟於事，有的年輕膽大的姑娘見著那些當官的好看，直教得移不開瞭眼，公示欄貼著什麼都沒註意。

秦照親眼看見有個十幾歲的錦衣衛被姑娘傢調戲，趕緊擺手，“得得得，趕緊撤，維持不瞭瞭，快走！”

那少年錦衣衛慘著個臉，“副使，我錢被偷瞭……”

本來人擠人就夠煩瞭，秦照巴不得走，又被小事耽擱，立馬臉色鐵青，朝周圍大罵：“誰偷我們錢瞭？！給我還回來！”

人群安靜瞭一秒。

“誰不要腦袋瞭？偷當官的錢，還是個官娃娃。凈欺負小的，把手剁瞭！”

“剁手便宜他瞭，直接一刀下去斷子絕孫。”

“快點的認，不然秦副使發飆瞭，讓你們吃不瞭兜著走！”

秦照臉色更難看瞭。

她時常被派往宮外張貼告示，帶錦衣衛捉人的時候，少不瞭要跟鄰裡鄰居地打招呼。因為會有傻子露餡，嫌犯一聽就知道官差要來抓他，提前跑路。快的時候一天之內就抓到，慢的時候就要好幾天。十多天不行，超過二十日她秦照就保不住飯碗瞭。

幾句話的時間，邊上好幾個人不約而同將身上隨帶的幾枚銅錢遞給那少年錦衣衛，還有個有錢人舍瞭塊小碎銀。

“錦衣衛月祿就比我們高瞭那麼一點，咱們幾個湊一湊啊還是沒問題的，反正大傢都是窮得叮當響嘛！”有人大言不慚道。

少年錦衣衛：“……謝謝你們。”

“甭客氣，都是老熟人瞭！哎哎，你是那個叫什麼催的吧？都長這麼大啦？”

少年錦衣衛：“大爺您認錯瞭，我剛入衛一個月，第一次出來辦案。”

“哦哦，抱歉抱歉…所以你是叫什麼來著？楊，楊什麼催？”

“大爺，我叫楊青椿。”

那大爺偏著個耳朵湊過來，喊道：“喔！楊吉催呀？”

“……”

秦照深吸一口氣，“走吧。”

少年錦衣衛回頭，自傢副使一臉生無可戀地準備要走，他把手裡的幣銀還瞭回去，撩袍握刀跟瞭上去。

這裡離皇城近，秦照就在內圍張貼，錦衣衛十二隊人已經往外告示，今日傍晚就能昭告全城瞭。

鴻雁樓

一樓熱鬧哄哄的人群都在相傳今日的官傢告示，無幾人在意樓上靠窗的名伎。

簌月回看坐在蒲團上的人，“虞姑娘，想必你也聽得一清二楚瞭，可有什麼想法？”

虞丹青能有什麼想法，她等這一天，已是迫不及待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