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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欲栖(166)

作者:梅燃 阅读记录


但陛下正在興頭上,這些話他們隻敢往肚裡咽,不敢吐露半分心聲。

長安城近來極為熱鬧。

入冬以後,天降落一場紛紛揚揚的瑞雪,鵝毛般碩大,柳絮般輕盈。

滿城飛雪兩日,天地上下一白,無處不是玉宇瓊樓。

沈棲鳶在傢裡,自然也收到瞭前線的戰報。

也有從街坊四鄰裡打聽來的消息,都說時少將軍孤軍深入,勇猛作戰,已經取得瞭大勝,相信不日便可班師凱旋。

旁人說的話,沈棲鳶隻聽一半,時彧在上個月來的傢書裡還說,戰事會拖到明年,但令她不必擔心,他穩操勝券。

這個月,廣平伯府又迎來瞭少將軍的第二封傢書。

在這烽火連三月的時節裡,時彧得閑的時間很少,有的也僅僅是難得一日的等候敵軍自投羅網的間隙裡,在夜深千帳燈的萬籟俱寂時分,快筆疾書寫下的這一封字句簡短的傢書。

沈棲鳶抽出傢書,信隻有七八行,但包袱裡鼓鼓囊囊的,顯然盛放瞭許多其他的東西。

長安的大雪下到瞭第五日,開始出現瞭不妙的、崩壞的不祥之兆。

北衙的衙署陳舊失修,不堪積雪壓覆,在一個深夜裡,轟然倒塌。

正是在這一個夜裡,太子舉兵反瞭。

他發動收下的南衙十六衛,連同東宮十率府,在長安掀動瞭一場兵變,妄圖逼宮,請陛下下詔退位,傳位於東宮。

這一場兵變,因頭目均彙集於朱雀天街,史稱“朱雀之亂”。

天子聞訊勃然大怒,夜間自燕寢當中起身,親自披甲上陣,口中驚呼要捉拿那弒君奪位的逆子。

雙方在朱雀天街發生瞭一場曠日持久的爭鬥。

彼時整個長安人心惶惶。

沈棲鳶一聽說太子造反的消息,立刻吩咐劉洪,把少將軍留下的所有部曲召集起來護衛廣平伯府,不許放一隻蚊蠅進來。

她所料不錯,當時的確有部分太子率衛妄圖趁亂混進伯府,捉拿沈棲鳶好日後要挾時彧,但因當夜造反乃是主流,不可能分出太多兵力給伯府,在廣平伯府上下齊心抵禦之下,那些亂臣賊寇被打得落花流水,隻好怏怏散去。

兩方廝殺足足十二個時辰,最終在北衙人馬奮力搏殺下,等到瞭孫孝業率領的京畿大軍馳援,太子的謀逆逼宮,落下瞭帷幕。

成王敗寇,太子事敗之後,被以五花大綁捆得紮紮實實,送上瞭太極殿。

天子也已廝殺一夜,精疲力竭,他仰身靠在鑾座上,雙目疲倦微闔著,直至一行人將太子押解上殿。

天子睜開瞭眼眸,看到一身桀驁反骨,滿臉戾氣的嫡長子,臉色唰地一沉。

“跪下!”

太子不肯跪,左右兩側便幫瞭他一把,令他老老實實地跪在陛下面前。

謝煜不情不願地雙膝著瞭地,隻是不服氣地臉拗向一旁。

陛下忿然道:“你不服?”

謝煜冷笑:“成王敗寇,孩兒今日輸給瞭父皇,並非是輸給老二,沒什麼不服。父皇要殺要剮,兒都隨便。反正這些年,父皇早想殺瞭兒給老二讓路瞭,想必刀都磨快瞭吧。”

萬萬沒想到這個逆子,到瞭這個緊要關頭,居然還不肯認錯,說出這般黑心爛肺之語。

他亦忍不住勃然大怒:“你還敢狡辯?你捫心自問,文治武功,你哪一樣比得過你二弟,朕何曾有過誅你之念?若不是看在你逝去的生母的份上,朕今日就已不問緣由陣前斬瞭你這逆子!”

聽到這個男人竟然還敢談自己死去的母後,太子的雙眼充瞭血,他像一頭發狂瞭的野獸般爬瞭起來,幾乎就要蠻牛似的沖撞禦座上的男人,幸而被左右禁軍拿下,重新將其摁倒在地。

謝煜的頭顱被身後一人摁壓,他的臉孔貼向地面的氈毯,磨損著,他既憤怒又無力,眼中大顆的血淚湧出,狂笑道:“你還敢提母後?好啊,究竟是誰賊心爛肺?平氏賤人下毒害死我母後,父皇你為瞭名正言順地封她為後,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麼多年瞭,你擁著平氏夜夜笙歌,可曾一時半刻想起,被你們這對狗男女害死的母後!你偏寵平氏的兒子,刻薄寡待於我!你還要問,我不如平氏賤婢所生之子!謝昶!”

激憤之下,太子直呼瞭陛下名諱。

禦座上聖人臉色鐵青,忽感到一陣攢心劇痛襲來,心髒猶如鍥入瞭一枚鐵釘,“逆子。”

他從禦座上走下來,擡起手,劈手便是一記掌摑,重重責打在謝煜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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