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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欲栖(163)

作者:梅燃 阅读记录


可沈棲鳶不一樣。

她會教給他夫妻相處的道理,很有耐心地同他解釋,安撫毛躁的他。

征伐在即,他近來心都浮在半空之中,沒有過踏實墜地的感受,處理起北伐以外的事情來,就難免有些顧首不顧尾瞭。

時彧感到瞭一絲歉疚,看到她仍然在和那根綁得很緊的皮鞭較勁,他啞然失笑,“別著急,就綁我片刻好瞭,任你欺負。”

沈棲鳶動作停瞭一晌,咬住瞭紅嫩的嘴唇。

時彧道:“你不是一直討厭我欺負你麼?我現在被綁瞭,你看——”

他把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腕骨上已經被勒出瞭紅痕的慘狀亮相給她看。

少年口中輕佻地說道:“明天一早我要率輕騎先離長安瞭,就僅今天一天,我都把自己綁著,給夫人出口氣,讓你欺負回來,可好?”

沈棲鳶兩靨泛紅,肌膚宛如火珊瑚般,紅得灼灼而昳麗。

她輕聲囁嚅:“別叫夫人。”

現在還不是。

時彧就會占便宜。

時彧坐上彌勒榻,扯瞭下唇角,“阿鳶,還有腳沒綁。”

他伸出一雙筆直修長的腿,示意沈棲鳶,將自己的雙腳也綁瞭。

沒瞭手與腳,自然任她欺負。

沈棲鳶想瞭下,自己被囚許久,也該讓時彧長點兒教訓,把他給綁回來。

於是她下定決心一咬銀牙,從時彧方才那皮帶的格子裡又取瞭一條,走回來蹲下身,將那根皮帶嚴實牢固地替時彧綁在腿腳上。

現在時彧的雙手雙腳已經被捆住瞭,徹底地被限制瞭自由。

沈棲鳶將他身子一推,他便隻能往榻上滾,但滾動的方式,就像是在蠕動。

他自己非但沒有覺得難受,反而神情輕快,仿佛任由她玩弄,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沈棲鳶見他不引以為羞恥,反倒像是樂此不疲的模樣,秀靨泛紅,可要真“欺負”他,她也幹不來。

放任他在榻上蜷動,向她親近瞭過來,將腦袋枕在她腿上,沈棲鳶也順瞭他。

這時,畫晴來送晚膳瞭。

沈棲鳶將時彧搬到一旁,去拿瞭晚膳進來。

主食是噴香粳米飯,配上兩道下飯的菜肴,也頗勾人食欲。

沈棲鳶將米飯盛瞭一碗,時彧這時還不肯起身,隻要她一坐,他便似賴在她腿上瞭不肯挪窩。

“你吃嗎?”

她向他一問,少年便將綁起來的手腳都拿給她看。

沈棲鳶蹙瞭柳葉眉。

那少年得寸進尺般,蹭瞭一下她的懷:“喂我。”

“……”

她這莫不是搬起石頭砸瞭自己的腳。

考慮到他明兒要走,也不知北伐要多久,更不知,他是否能安然無恙地從戰場上回來,沈棲鳶忍住鼻頭的酸澀,深深吸瞭一口氣,低聲道:“熠郎,你得答應我,活著回來。”

時彧微微一怔,仰面睡著的他,隻稍稍擡高下巴,便撞見一雙紅彤彤的佈瞭血絲的明眸。

他心口發緊,忽然想到,當初她和父親約定婚姻,也是沒過多久,北戎便興兵南下,攻打中原,父親不得已披掛上陣,她在潞州老傢,等瞭歸人兩年,結果隻等來一具屍首。

這一次,舊事重演,她總是會害怕的。

時彧將被捆得老老實實的一雙臂膀擡起來,因為受瞭約束,動作顯得極其笨拙,帶瞭溫熱氣息的指腹一寸寸滑過沈棲鳶的眼瞼,替她拭掉瞭一顆成形的淚珠。

晶瑩的水漬淌過少年的指尖,燙如滾沸。

時彧道:“沈棲鳶,我可是常勝將軍,不要怕。”

他是常勝將軍,沈棲鳶知曉。

但她更怕他因此而輕敵,多年以來北邊遊牧民族都可謂勁敵,在時彧之前,大業已經不知道打輸過多少仗瞭。

她抿瞭下唇,把苦澀的味道收斂下去,隻道:“你萬事小心。”

末瞭,她告訴自己的心上人:“時彧,你若不回來——”

時彧有些好奇,他若真的死瞭,沈棲鳶會怎樣。

沈棲鳶輕咬銀牙,賭咒發誓般,道:“我不會再嫁瞭。”

他以為,以她驟然兇狠猶如發難般的口吻,她後面會說,她就是追到黃泉地裡,也要將他的屍骨刨出來大卸八塊。

沈棲鳶她總是對他這麼好啊。

時彧彎瞭眼眸:“無妨。沈棲鳶,我要死瞭,你再找人嫁瞭也成,隻是,不要帶著那個男人來祭拜我,我怕我忍不住詐屍。”

沈棲鳶輕輕橫瞭他一眼,一些艱難酸澀憋悶在心的情緒,忽然被他這麼一打岔,攪得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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