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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欲栖(159)

作者:梅燃 阅读记录


長長的一聲吱叫,行軍床發出瞭它脆弱不安的抗議聲。

但這種抗議聲,又能阻止得瞭什麼?

它抗議瞭一整夜,依舊,沒起到任何作用。

至天色將明,方終於偃旗息鼓,也不知是不是終於抗議不動瞭,那搖晃的木架子,有瞭幾分頹圮坍塌的架勢,亟需請人來修繕。

時彧看著暈睡過去的女子,到底是呼出瞭一口氣。

這一夜,他怕是又沒得睡瞭。

為瞭讓沈棲鳶能睡好一些,他下榻拿瞭幾樣趁手的工具,把床腳的幾枚松動的釘子重新釘死,不讓它有一絲倒塌的隱患,驚擾瞭沈棲鳶的睡眠,至於他自己,裹瞭一張虎皮毯子,在椅背上將就對付瞭兩個時辰。

夤夜過去之後,晨曦初上,天才蒙蒙亮,時彧被叫進瞭王帳,與天子會談。

昨日,謝翊向陛下提瞭北伐的請求。

陛下正有此意,隻是需審時度勢,評估風險,現在朝中可用之人不多,時彧是難得的將才,恐怕,舍他其誰。

隻是這個少年是個急脾氣,性子頗為沖動,可為陣前之將,卻難提帥印。

思慮再三,陛下將時彧傳來王帳。

豈料到,時彧與老二像是商量好瞭一樣,滿口答應。

陛下的眼神在二人之間流連,須臾,他聳起眉梢,緩聲道:“二位對於北伐如此熱忱,有何高見,不妨一同說來?”

時彧自不可能向天子坦誠,濺雪峪業軍大敗,極有可能是因為內鬼走漏瞭風聲。

隻是提瞭這些年北戎南下擾亂中原的某種規律。

北方人以遊牧為生,世代居於漠北,當他們的生活自給自足之時,他們很少南下搶奪生存的資源,可一旦生活所需供不應求,他們就急需用物,最快捷的辦法,便是掠奪農耕文明孕育的中原人物資,以求渡過漠北嚴寒難捱的冬天。

“今歲又將是一個苦寒漫長的冬天,以臣之見,北戎絕不可能安心待在漠北,定然會南下擾邊。我軍在去年與北戎交戰之時,摸清瞭北戎行軍作戰的作風,當時有乘勝追擊的機會,可惜戰事拖延瞭兩年,後方糧草不濟,兵源不足。今年大業風調雨順,賦稅飽和,如我軍攢足糧草北伐,可將北戎徹底遏在漠北王庭,無使其南下半步。”

時彧慷慨陳詞,信心十足。

當然,與北戎交手次次都是硬仗,唯有此子,在陣前來回自如,大勝過北漠那幾乎難以撼動的騎兵。

百年以來,中原飽受北邊遊牧民族的欺淩,一直無還手之力。

歷代帝王封存瞭驃騎之銜,因為,再無人能像百年前那位少將軍一樣橫空出世瞭。

時彧是百年以來第一人。

猶如輪回一般,大業終於又蒙天賜將星。

天子惜才,但也懂得,這樣的將才放在長安,猶如將一柄利劍收在匣子裡,沒有飲足血氣,它不可能磨生鋒銳。

這,的確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北伐的提議獲得瞭陛下的首肯,接下來就是商議大軍開拔的時日。

關於調兵的文書,各級官員招募府兵,以及糧草的準備、冬衣的加緊趕制,都是迫在眉睫,需要提上日程的事情,一切準備妥當,最快也需要一兩個月。

時彧又提出,他可以先率輕騎突襲北漠,駐紮於夏川,待後方補給就位之後再開仗。

這少年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眼中閃動著戰前必勝的光芒,實在是神采飛揚,極富感染力與震撼人心的力量。

陛下扶案起身:“好,時彧。此仗你能得勝,朕就歸還你驃騎的金印紫綬,加你父公爵之位。朕可不輕易許諾,你如做得到,朕就再賜你一塊免死丹書鐵券。”

“臣拜謝陛下!”

時彧胸中激流湧動,即刻行禮謝恩。

回到帳中時,沈棲鳶已經醒瞭,正在行軍床前梳理自己柔順的長發。

隻是精神懨懨的,好像沒有幾日沒休息夠瞭似的,眼底泛著一縷烏青之色,那搭著梳篦的手,也無力地輕顫,一下一下,梳得萬分乏累疲倦。

忽有一隻手籠瞭下來,奪走瞭沈棲鳶掌心的篦子。她驚訝地一仰眸,迷蒙的雙瞳含著水色,氤氳成無邊春情,看著就像沉浸瞭雨露之中難以自拔的模樣。

時彧握住瞭她的篦子,抿瞭唇,心底充滿瞭愛憐:“我來吧。”

沈棲鳶身上根本提不起一絲力氣,就放任瞭他胡作非為。

可時彧就是再有心,他也是個行軍打仗,對生活瑣事過得非常馬虎應付的粗人,這替女子挽發的重任,他實在是做得不夠好,幾回扯住瞭沈棲鳶的頭發,痛得她輕輕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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