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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欲栖(130)

作者:梅燃 阅读记录


“是我愚昧瞭,”沈棲鳶絞著垂落膝頭的雙手長指,悶悶地道,“我以為你可以全身而退的。現在——”

“現在大傢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時彧接過她的話,“沈棲鳶,不要用你想當然的方式保護我,你真以為,我自戰場殺出來的軍功是浪得虛名的?不過是從前不想涉足黨爭,所以一心隻想作壁上觀,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好人,為民請命這種事多少不適合我。”

功高震主,如木秀於林,自有讒言詆毀之。

但凡露出一絲把柄,都極有可能引來衆人攻訐。

如今丟瞭驃騎之位,倒無事一身輕松。

“如今入瞭這趟渾水,那就別想把我摘清。”

時彧敲著側壁,骨節撞上木板,發出叮叮當當的細碎聲音。

“當然,你要是覺得我因你而來,你心中有愧,那不妨便視我作那樣的人,把我當做一個為民請命的錚錚君子。又或者,好好補償我。”

時彧說著話之時,眼神一刻也不離她身上。

沈棲鳶無可奈何,猶豫良久,終是將頭往下一點。

時彧是個得寸進尺的人,當下就想要感受沈棲鳶的所謂補償,看她真心還是假意瞭,長指扣住瞭那截宛如新月出雲的薄薄香肩。

唇一俯而就,貼在沈棲鳶的朱唇之上。

一下碾磨,以為又需要故技重施,咬她嘴唇,方能令她乖乖張嘴之時。

在身下的女子,卻出乎他的意料地,打開瞭她的檀口,任由他胡作非為地闖入。

時彧震驚地望著身下懷中的女子。

沈棲鳶在迎合。

她閉上瞭眼,像是羞澀所致。

不敢看。

那對纖細濃密、卻又微微上翹的烏睫,卻因為心緒不寧,而發出輕微的,猶如蝶翼震動般的顫抖。

撲扇之間,細微的風,扇動瞭時彧的心。

有些欲望,是蠢蠢欲動的。

隻是有過前車之鑒,一場他念念不忘沉迷其中的歡好,換來的卻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投繯自縊。

在明確她的心意之前,時彧的確不敢放肆。

隻親瞭一下,便退離而出,用雙臂摟住瞭沈棲鳶的身子。

她愕然睜眼時分,人已被時彧如獲至寶般地囚住,她不覺仰高目光。

昏黃的日光照著少年俊美的臉頰,回長安數月,他的皮膚被養得比之前白嫩光滑瞭許多,也因此,當陽光直照時,他臉上羞澀所致的紅暈便愈發明顯。

時彧雖然青澀,卻早已是親吻的老手,隻是一個吻,他大抵不會如此。

沈棲鳶正迷迷糊糊想著,臀下驀地感受到瞭什麼,眼眸唰地變圓。

她凝著時彧,時彧則望向窗外。

心虛間,少年低低咳嗽。

快要到廣平伯府瞭。沈棲鳶想,沒有時辰與他胡鬧,回府再說。

廣平伯府人丁不旺,下人也少,但一回府上,劉洪便提出,要替少將軍與沈姨娘接風洗塵。

時彧如今是一聽到“沈姨娘”三個字就頭痛,根本不敢看沈棲鳶的臉色,振袖道:“改瞭稱呼吧。”

劉洪納悶,不叫沈姨娘,莫非還同以前一樣,稱呼“沈娘子”?

可是少將軍之前不是還說,要在廣平伯府準備喜事麼?

這一糊塗之下,時彧已經下達瞭命令:“稱沈夫人。”

劉洪心頭的困惑登時解瞭,要放在眼前,他也反對這門婚事,可自打夫人雨夜離去之後,他親眼目睹瞭少將軍兩個月不思水米,近乎不眠不休發瘋尋人的瘋態,他便再不敢說任何話瞭。

於是欣欣然改口,並行一大禮,隻是把那個“沈”卻不知刻意還是無意地給省掉瞭:“夫人。”

這一聲“夫人”,把沈棲鳶嚇得兩靨鮮紅,又燒灼瞭起來。

她含著一些嗔怪凝視時彧,不敢言語。

時彧握住瞭她的手,帶她往裡去,不再理會劉洪,嘴裡惱羞成怒地嘀咕著:“不過回府取個東西,吃什麼飯,洗什麼塵。”

沈棲鳶聽到他鬱悶地叨咕的聲音,那些羞澀慢慢散瞭,莞爾地垂下瞭眸,低頭看路。

伯府一切照舊,亭臺樓榭一如往昔,再涉足波月閣,卻已恍然換瞭天地。

畫晴正在灑掃,庭下蔦蘿已殂謝,滿地枯枝敗葉,她掃得正起勁。

猝不及防撞見回來的少將軍和沈娘子,畫晴眼睛一亮,立刻淚眼汪汪地飛奔而來,不顧少將軍在場,一把抱住瞭多日不見的沈娘子,激動之下,差點兒咬住瞭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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