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芹聽瞭安棲的話，便又派人去大理寺同陸序臣傳瞭一回話。

當郭安得瞭話進大理寺內給陸序臣傳話時，陸序臣正在公務房裡埋頭處理公務。

這幾日陸序臣情緒不佳，郭安都看在眼裡，而在前日，當安棲第一次派人來傳話時，陸序臣的情緒便明顯更為不悅瞭一些。

郭安旁觀者清，知道是安棲在牽動著陸序臣的情緒，可陸序臣不願承認，直接忽視瞭安棲的第一次傳話。

此時，陸序臣眉心蹙起，握在手裡的的卷宗無端承受瞭這份沉重，被陸序臣捏得縮成瞭一團。

陸序臣本無意刁難安棲，可安棲想要離開的決絕讓他心生怒意，他提起那紅綃衣裙，本想讓安棲知難而退，他並不想讓安棲離開，可安棲竟不知死活，僅隔一日，又派人來給他傳話，她就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

陸序怒極，想要撕爛手中的卷宗，可垂眸一看，卻是這幾日探查的案子，隻能壓下怒氣，將卷宗丟在瞭一旁。

入夜，風涼瞭一些，西間廊廡下的燈籠又被熄滅瞭。

當火梨第三次穿上這紅綃衣裙時，心裡竟然已經毫無漣漪，畢竟，今晚，陸序臣也不一定會來。

安棲臥在東間的羅漢床上，平靜地看著窗外廊廡下的燈籠。

水芹已經被她支使開瞭。

水芹也沒多想，隻當成是安棲害羞靦腆，不願讓她聽到她和陸序臣在房中的響動。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夜越來越暗，更漏聲聲傳進安棲的耳裡，安棲慢慢地瞇上瞭眼睛。

也不知過去瞭多久，安棲似已走進夢中，卻忽的聽到“叮咚”撞擊的聲音。

安棲心頭一驚，猛地從羅漢床上坐瞭起來。

她側耳向外聽去，卻發現是西間門簾上的珠子相互撞擊發出的清脆之聲。

驀地，安棲的杏眸瞪得極大。

陸序臣，他回來瞭。

第 25 章

那珠簾撞擊的聲音漸漸地淡瞭下去, 隨後便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靜。

安棲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蜷縮在羅漢床的床頭，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

窗外突然起風瞭, 吹動瞭廊廡下的燈籠，燈籠透過槅扇照進屋內的光影，隨著風兒左右擺動。

安棲不敢動彈，那抱著膝蓋的手指似要掐進肉裡去，可即使這般，安棲的註意力全都關註在瞭西間, 對此毫無知覺。

過瞭許久，她似乎聽到西間響起瞭那紅綃衣裙腰間上金鈴鐺的聲音。

“叮叮, 叮叮。”一聲一聲, 清脆而靈動。

安棲咬著唇瓣, 不小心間用錯瞭力, 一股血腥味從唇間傳來，她又想起瞭那日，她咬破瞭陸序臣想要抵開她唇齒的唇。

心頭隱隱間, 有瞭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輕輕拭去唇瓣的血液, 心中忐忑。

那金鈴鐺“叮叮”的聲音突然停瞭下來。

死一般的沉寂, 安棲緊張得似乎連心跳都要在這一刻停止瞭。

她似乎聽到瞭打火石的聲音，透過門簾，她看到西間徐徐燃起的幽暗的燭光。

燭火搖曳中，是桌椅被掀翻在地的聲音，是茶盞茶壺落地後摔在地上粉碎的聲音。

緊接著, 一聲沉喝在西間突然響起：“出來！”

安棲的心猛地沉瞭下去, 全身止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

火梨低泣和低低求饒的聲音開始在西間響起。

安棲的心墜入谷底，再無力回升。

不應該的, 為瞭這次計劃，她和火梨好好盤算，甚至她還在火梨身上灑上瞭自己平日慣用的金銀花露。

以前在甜水街時，除瞭她給他按摩穴位，平日裡她和陸序臣亦鮮少有身體接觸，他怎麼會認出那躺在床上之人就不是她？

方才，她明明聽到瞭那金鈴鐺的聲音，他明明已經開始靠近火梨瞭的？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沉啞的嗓音再次在西間響起。

安棲全身抖瞭抖，停住瞭已毫無用處的猜想。

不管如何，他已經發現瞭。

安棲不敢再觸怒陸序臣，緩緩地下瞭羅漢床，朝西間慢慢走去。

每走一步，安棲都感覺似乎走在刀尖上，下一秒便仿佛要墜入萬丈深淵。

待進瞭西間，繞過座屏，她看到陸序臣正坐在床榻上，衣袍敞開，露出裡面淺褐色的堅硬胸痛，面目陰沉到瞭極點。

而火梨，正全身瑟瑟地跪在地上，身上已披上瞭一件粉荷色的衣袍，那是方才安棲換寢衣時掛在衣架上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