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梨看瞭安棲一眼，說不下去瞭。

安棲知道，火梨想說的是，她這樣的身份，能給陸序臣當妾，都是高攀瞭。

安棲不想再說瞭，她透過前方精致的屋宇，似望向瞭無限的遠方，問火梨：“火梨，你去過江南麼？”

火梨搖頭，她自出生起，便生在京都一個破爛頹敗的傢裡，後來傢裡沒瞭飯吃，養不活她和她的哥哥，便被父親賣進瞭公主府，自小伺候陸序臣，她的整個世界裡，隻有陸序臣和公主府的那一片小天地。

可安棲看到的，卻是清幽安靜的小巷，她大聲賣酒的吆喝聲，人來人往的碼頭，阿婆慈愛的笑臉，對面巷子深處夫妻對望時的深情，以及她踩著肆意的步子，走在清河鎮的每一個角落。

而現在，她隻能在這對京都的人來說還算得上寬敞的留聽園裡，來回踱步。

入夜時分，陸序臣來瞭。

陸序臣好幾日沒來，亦沒有對安棲提出任何要求，隻是心裡希望，這幾日裡，安棲已經想通瞭，願意為瞭他留下來。

他走進屋子，故意走得沉重而緩慢，可安棲卻置若罔聞，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隻埋頭看手裡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話本子。

陸序臣壓下心中逐漸升騰起來的火氣，走到安棲身旁，將安棲手心裡的話本子抽瞭出來。

安棲方擡起清淩的眸子，去看陸序臣，可也隻是一眼，便又顫著眼睫，朝別處看瞭去。

安棲對陸序臣的疏離，陸序臣全都看在瞭眼裡。

兩人僵滯在那裡，好半晌，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最後，還是陸序臣妥協瞭，他目光清幽地看著安棲，問道：“就非要離開不可？”

“是。”安棲簡短地答。

陸序臣沒有再說話，安棲倒似抓到瞭機會一般，不假思索開口問道：“你可想好瞭什麼方式？我想早些回清河鎮。”

這一句話徹底激怒瞭陸序臣，陸序臣再難壓抑心中的怒火，冷冷道：“什麼方式？你倒是告訴我，你能用什麼方式來報恩？銀子，你有嗎？還是說你能助我在仕途上平步青雲？”

安棲的臉色白瞭白，陸序臣卻沒有罷休，繼續道：“你除瞭你這副容貌還有幾分姿色，能為我生兒育女以外，你以為你還能以什麼方式來報恩？這不正是你最初所想的嗎？現在倒好，你來問我用什麼方式來報恩？”

安棲徹底愣住瞭，張瞭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陸序臣說的，都是事實，她無力反駁。

況且，最初，她能想出來的最好的報恩方式，便是以身相許，因為，她全身上下，最值錢也是最珍貴的，便是她的這副軀體。

安棲垂下瞭眼睫，顯得有些孤立無助。

陸序臣卻沒有生起憐憫安棲的心思，又顧自道：“既如此，那便如你所願，仍以最初的方式，你既想早些回清河鎮，那現在就可以開始報恩，若我滿意瞭，你明日便可離開。”

說完，他徑直坐到瞭安棲的身旁，伸手將安棲撈進瞭自己的懷裡，坐到瞭自己的膝上，傾身便朝安棲吻去。

可此時的吻卻似變瞭味一般，安棲隻覺得惶恐淩亂，她愣怔瞭片刻，便伸手去推陸序臣，可陸序臣一七尺血性男兒，她如何能推得動？

安棲能感覺得到陸序臣的舌正抵在自己的唇齒邊，欲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安棲再忍受不住，啓開貝齒，狠心咬住瞭陸序臣的唇，下一瞬，一股血腥味便充斥瞭整個口腔。

陸序臣吃痛，終於松開瞭安棲。

安棲趁機跳離瞭陸序臣，滿懷戒備地看著他。

陸序臣伸出自己的指掌，輕輕地撫過自己的唇瓣，拭去瞭一片猩紅的血跡，笑得有些邪肆：“怎麼？還沒做好準備？既要以身報恩，那當是心甘情願才對，你既沒有做好準備，那便等你什麼時候做好瞭準備，我再來。”

說完，起身便準備離開。

而安棲，在這一刻，徹底崩潰瞭。

她杏眸中擎著淚，似控訴一般不管不顧道：“你既能顛倒黑白，將我說成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應該由我來決定如何報恩才是！”

陸序臣挺直的背脊微微一僵，緩緩地轉過身來。

第 20 章

他看著安棲，黑眸微瞇，涼涼道：“我顛倒黑白？”

很顯然，陸序臣這段時間忙於公務，並不知道市井裡流傳著他要納安棲為妾以報答安棲救命之恩的事。

安棲杏眸濕漉漉的，咬著唇瓣委屈道：“你費盡心思，將我說成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就是想用世人道德將我困在這，並彰顯你有多麼仁義，你的未婚妻子有多麼大度賢良嗎？不就是想找一個不被世人所唾棄的借口，不讓我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