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公主想著，莫不是年紀大瞭，開始思憶以往的舊事瞭？

這也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想做那等不近人情的主母, 況且, 南宮侯外面有私生子的事情傳出去，丟臉也是丟他南宮侯的。

遂康寧公主懶懶回道：“若你想讓那小子回來認祖歸宗, 便認吧，他終究是你陸傢的血脈，流落在外總是不妥。”

南宮侯沒有應聲，沉默瞭半晌，方開口道：“我不僅想讓他認祖歸宗，還想讓他將來承襲南宮侯之位。”

南宮侯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將康寧公主生生怔住瞭。

好半晌，康寧公主才反應過來。

她怒瞭，拾起一旁小幾上的琺瑯五彩花瓶，朝南宮侯扔瞭過去，隻聽“哐啷”一聲，琺瑯五彩花瓶落在南宮侯腳前，碎瞭一地。

南宮侯紋絲不動，靜靜地看著康寧公主。

康寧公主怒睜雙目，死死地盯著南宮侯，可此時喉嚨裡似伴瞭一絲血絲，瘙癢難忍，到底憋不住，便用力地咳瞭起來。

侯在殿外的谷雨聽到瞭裡面的響動，也顧不瞭那麼多，連忙走進去，又取瞭一方帕子，去幫康寧公主擦拭嘴角。

待咳聲過去，谷雨將那帕子攤開之時，才發現裡邊竟然浸瞭絲絲血跡。

谷雨輕呼瞭一聲：“殿下！”

南宮侯站得不遠，自也看見瞭，他抿瞭抿嘴角，沒有言語。

“奴婢這就去傳太醫。”谷雨著急。

康寧公主攔住谷雨，搖瞭搖頭。

“你去將玉官叫出來。”

玉官是康寧公主養在公主府的伶人，亦是當年和康寧公主傳出緋聞的清風樓伶人。

這二十年，康寧公主一直將玉官養在府中。

南宮侯一聽，面色驟然變得森寒。

谷雨不敢說話，雖擔心康寧公主身體，卻也不得不匆匆去瞭。

不一會兒，玉官便身穿一身墨色的錦衣，踩著輕盈的步子走瞭進來。

玉官面容英俊，身形秀麗，他殷殷朝康寧公主行禮，又朝南宮侯作瞭個揖，隨後便站到瞭康寧公主身側。

康寧公主看向玉官，面色溫柔。

她柔聲同玉官說道：“玉官，去換一身衣衫出來。”

玉官不解，可垂眸朝康寧公主看去時，隻瞬間，便理解瞭康寧公主的意思。

他微微頷首，又盈盈走瞭出去。

南宮侯在一邊站著，面色越來越冷，也有些不耐煩。

谷雨在一旁輕輕地撫著康寧公主的背。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雖不長，卻似過瞭許久一般。

玉官再來時，她長發披肩，已換上瞭一身粉紅色的窄袖束腰長裙，身姿纖細，凹凸有致，一看便是個女兒身。

南宮侯初始以為是進來瞭一個無關的女子，可待康寧公主呼瞭她一聲“玉官”之時，才發現來人竟是方才退下去的玉官，一時驚愕。

康寧公主面色有些慘淡，她看向南宮侯，淡淡道：“你覺得，我和玉官，能否生出序兒？”

南宮侯一聽，頓時立在原處，不知所措。

“還是你覺得，我除瞭玉官，還養瞭其他的伶人？”

谷雨雖知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可她跟隨康寧公主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此時到底憋不住，說道：“駙馬爺，您身在其中，有些事反看不清明，明眼人都知，世子同您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怎麼會不是您親生的？”

南宮侯身形微微晃瞭晃，又依著谷雨說的話，腦中自動閃現出陸序臣的身影模樣，確實如谷雨所說，幾乎和他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好半晌，南宮侯說不出一句話來。

殿內霎時安靜極瞭，直到殿外傳來瞭一聲“世子，您不等殿下瞭？”幾人才反應過來。

康寧公主連忙叫瞭外頭的丫鬟進來，詢問剛才怎麼回事。

丫鬟如實回稟，說方才世子來過瞭，後又匆匆走瞭。

“怎麼不向我稟報？”康寧公主怒瞭。

“世子不讓。”丫鬟小心翼翼回道。

很顯然，方才殿內發生的事，陸序臣已經全都知道瞭。

南宮侯再顧不得提要改立世子之事，同康寧公主匆匆告辭，離開瞭公主府。

翌日，大理寺散值以後，大傢驚奇地發現，與陸序臣不甚親近的南宮侯，竟然親自等在大理寺門口，等著陸序臣一起回傢。

陸序臣不予理睬，直接越過南宮侯，徑直坐進瞭郭安駕駛的馬車裡面。

南宮侯臉色有些難看，卻也瞬間將尷尬放下，快步跨上瞭馬車，坐到瞭郭安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