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在這麼一雙眼睛下,她沒辦法隱瞞。
於是她到底是道:“我……想到瞭雪,下雪瞭,很多雪。”
寧王:“嗯?還有?”
青葛抿瞭抿唇,低聲道:“不知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奔波在大雪中,一直往前走,走不到盡頭,心裡便有些發酸,便哭瞭。”
她垂下眼睛,聲音落寞:“興許是殿下的琴音太過動人,以至於讓我想多瞭。”
寧王聽此,卻沉默瞭。
之後,他望著青葛,輕嘆一聲:“孤昔年便曾聽聞夏侯見雪曉悟音律,詩畫雙絕,才情出衆,孤並不以為然,如今看來,竟是名不虛傳。”
青葛心裡一頓。
沒明白,困惑。
這什麼意思?
他在反諷?
卻在這時,寧王綻唇,輕笑:“知道孤剛才彈奏的這曲子叫什麼嗎?”
青葛此時不太想裝,也沒力氣裝。
作為一位暗衛,她竟然沒有克制住自己,在執行這麼艱難任務時哭鼻子瞭,她覺得丟人,也覺得挫敗。
而這種強烈的挫敗情緒讓她沒辦法活靈活現去扮演什麼瞭。
她隻能在心裡癱倒,順其自然。
所以她隻是無聲地看著他。
寧王收斂瞭笑:“我自小便喜音律,曾師從大傢,在我就藩於禹寧之前,也曾精習琴棋書畫,這首曲子,是我十歲時自己做出的,當時我的師父曾盛贊此曲,說隻嘆我生在帝王傢。”
青葛從未聽說過,她認識的寧王並不曾碰過七弦琴。
她驚覺自己其實從來不懂這個人。
寧王略側首,看著她,道:“這首曲子,名觀雪。”
青葛意外,但是又意料之中。
寧王垂下眼瞼,望向一旁那七弦琴,眸光幽深,情緒難辨。
良久,他低聲開口:“是不是很巧,孤沒想到有一日,會娶一位叫做見雪的王妃,那時候,孤並未曾聽過你的名字。”
青葛:“嗯,確實很巧,殿下長我五歲,殿下十歲時,我才五歲,尚且年幼,不曾想,那時候殿下便做下這首觀雪之曲。”
這麼說,寧王和夏侯見雪確實很有緣分,且情趣相投,如果是真正的夏侯見雪嫁過來,那她和寧王應當是琴瑟和鳴,是知音。
隻可惜那夏侯見雪她根本不想來……
不過這種事也不能勉強。
她突然有些同情寧王,他對牛彈琴瞭,他一腔熱意空付於流水。
她根本不懂音律,什麼都不懂,一切都隻是趕巧瞭而已。
她是個騙子。
這時候,寧王側首看著她:“孤彈奏觀雪一曲,王妃聞弦知雅意,便能想出大雪漫天,想到跋涉奔波於茫茫大雪之中,這恰是孤當年作曲時所思所想,王妃在音律上的悟性,遠超常人。”
青葛怔怔地望著眼前瑰麗絕倫的面龐,他眉眼間過於凜冽的棱角盡數收斂,墨黑眼底有冬雪飄落一般的溫柔。
就是那樣一雙能讓人融化其中的眼睛,正專註地望著自己。
畫舫之外,管弦笙歌之聲不絕於耳,華燈異彩交相輝映。
而就在船上,此時,就在這無聲的註視中,青葛感覺,有種異樣的情緒正在緩慢發酵,並醞釀力量。
也許下一刻就會破殼而出。
這讓青葛感到惶恐,甚至下意識有瞭想逃的沖動。
她想起今日早些時候看到的,他和葉閔站在一起,葉閔那介於恭敬和隨意間的態度。
他是葉閔要效忠的主人,而自己隻是葉閔調養出來的一條狗罷瞭。
隨時可以去死,隨時可以拋屍荒野。
可是現在,她僞裝瞭自己,藏起自己帶血的雙手,隱下自己世俗的貪婪,假做風雅高貴的夏侯嫡女,和他談起詩書茶畫,飽覽這春日風光,品評所謂的音律琴音。
還和他額頭相抵,感受他氣息輕輕噴灑在自己臉上的奇異觸感,親密無間。
無法言說的羞恥沖擊著青葛,她身子湧出一股顫動,之後逃避地垂下瞭眼睛。
就在這時,寧王的吻卻落下瞭。
落在她的唇側,緩慢地試探,之後小心啄吻,直到最後徹底覆上她的唇。
青葛閉上眼睛,她感覺他的唇很涼,卻奇異地軟,帶著淡雅茶香。
最開始隻是溫存地吻著,之後他眼底深藏著的欲念便逐漸濃烈,他扣著自己腰肢的手越來越緊,將她纖細的腰肢鉗制住。
湖面上的畫舫中傳來動人的絲竹之聲,有流光溢彩的宮燈自軒窗前滑過,青葛感覺這偌大的畫舫在旋轉,而她大腦已經陷入空白的漩渦,完全不由自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