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高大人的小女，昔年也是如此嗎？”

那被稱作“高大人”的官員挺起瞭腰桿，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回複道：

“稟衛大人，小女此前乖巧溫順，孝敬雙親，不敢大聲說話，更遑論違逆父母。隻是近些年來，妻子妾室皆無所出，她被養得驕縱瞭些，想來也是我與夫人太過寵愛瞭她，才慣她如此性子。”

衛玠恍然大悟。

近些個月來，竇綠瓊可不就是如此麼。原先犯瞭錯，還曉得跟他撒嬌討饒說我錯瞭，然後搬出一大堆借口來為自己開解，雖然是編的，但起碼明面上還知道做功夫。

可是如今，她動不動就直呼其名不說，吵架還罵他毒魔狠怪，在馬車上一腳將他踹開，在床上嚷嚷著要“打死他”......種種“惡行”，難以細數。

今日還不打一聲招呼偷偷潛入衙門，偷盜男子衣裳，竟然連借口也不編，跟他嘻嘻哈哈，掉瞭幾滴假淚，自己就這般叫她糊弄瞭過去。

思及此，衛玠大大松瞭口氣。

他倒不覺得是自己嬌縱瞭竇綠瓊，畢竟她本身就是千嬌百寵長大的閨女，沒吃過什麼苦，頑皮些也無妨。何況，作為男子，寵愛自己的女人，叫她無憂無慮天真些，不本就是應該的嗎？

隻是之前自己覺得她與從前乖巧可愛的面貌有些不同，心裡擔憂，還準備找大夫開個方子叫她來吃一吃。

現在看來，是不必瞭。

但直到暮色籠罩四周，街邊的小販都紛紛收攤回傢瞭，白天說去街上溜達的妻子還沒回來，衛玠有些忍不住瞭，背著手在院門口走來走去。

崔護衛：“屬下去看瞭，娘子的馬車，還停在茶肆門口。”

什麼頑皮？簡直頑劣！誰準她這麼晚不回傢的？！

衛玠忍住怒氣，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瞭？”

“回大人的話，現在已經是酉時三刻瞭。”

話音剛落，一輛熟悉的馬車就停在瞭府前，竇綠瓊被兩個婢女一左一右扶著胳膊，下瞭馬車，往門內走來。她頭上戴頂雪帽，低垂著看不清臉色，腳上無力似軟腳蟹一般。

衛玠的臉色又變瞭變，疾走過去接住她，聞到淡淡的酒香，“怎麼回事？”

抱香看著公子這樣嚇人的臉色，雖然早就料到會這樣，但還是忍不住害怕，低聲說道：“娘子午後去瞭一傢茶肆，因為太渴，連飲三杯，沒想到，那小二上錯瞭，上的是......酒。”

—

昨日在床榻間威風聲豪要做女俠的竇綠瓊，原來是個分不清茶與酒的“一杯倒”。

不過，醉後的她倒沒有那麼煩人，不哭不鬧不瘋癲，隻是安安靜靜地任由兩個婢女牽著去沐浴完瞭，然後飲下一杯解酲湯，乖乖趴在床上睡。

衛玠倒不至於對一個酒醉的姑娘發氣，處理完公務後立刻來陪著她。

沒想到，第一步，便被竇綠瓊攔著瞭。

她死死拽著身上的被子，目光警惕地看向面前的英俊男人，不讓他上床，嘴裡還大喝一聲：“你是誰！”

“歹人，狂徒，你想幹什麼？我不會被你拐走的，我是世間最聰明的......”她忘記要說什麼瞭。

衛玠抽瞭抽嘴角。他此刻隻想知道，高大人的小女，也會這般撒酒瘋麼？

“把被子還給我，冷死我瞭。”意識不清晰的竇綠瓊突然語帶哭腔，一副大受委屈的模樣，衛玠連忙抽手，妥協，“好好好，我不要瞭，你自己蓋著罷。”

見男人被自己嚇退，竇綠瓊連忙收好被子，將自己裹在裡面繞瞭兩個圈，然後目光得意地看著他，忍不住悶悶笑瞭出來。

衛玠脫鞋上床，躺在她的身邊，這回倒是沒有遭到抵抗，不過，竇綠瓊像看什麼新奇物什般打量著他，叫他心裡頗不自在。

“你在看什麼？”他柔聲問。

“你好好看呀，哥哥。”她突然用被子捂著唇，害羞地笑，不時偷瞄他一眼又縮回腦袋。渾然忘記瞭自己方才是如何對待他的。

衛玠先是得意一笑，原來就算酒醉，她也會被自己迷住。不過，他很快又想，這個死丫頭，是不是喝醉瞭酒不認人，對誰都可以隨便叫哥哥？

他快速翻過身將那張蠶蛹勾住，隔著棉被將她強硬地抱進懷裡，頂上她懵懂的目光，問道：

“你還有沒有別的哥哥？”末瞭，他又補充一句，“和我一般好看的。”

竇綠瓊此刻的小腦袋消化不瞭這麼多話，但她敏銳地捕捉到瞭“哥哥”和“好看”這兩個字，想瞭想，瞪瞭他一眼，又朝裡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