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厮欺上前去,左手拿着腰牌,右手给了甄洋一耳光,啪的一声将他打得嘴角流血,脸庞肿起,这小厮也是个学过武的,一掌掴去,打得甄洋脸上高高肿起。
甄家诸人骇破了胆子,不少来帮忙的文士见势头不对便想偷偷溜走。
游孟哲心道大好,问:“我能打不?”
小厮恭敬道:“公子打就是,咱家的嵩儿回去送信给张伯,到时让兵部尚书过来,打完咱再评理不迟。”
“我打你这……”游孟哲捋袖冲着甄洋正要上去。
“慢慢慢!”余长卿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忙拉着游孟哲道:“算了,让为兄来处理。”
甄家的人要跑又不敢跑,小厮又道:“跑啊你们!现且不妨跑,跑了咱们上大理寺见!”
余长卿:“这……”
人群肃静,街坊又有不少出来看热闹的,各个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余长卿短短片刻后,开口道:“玉音的休书已经给你们看过了,她确是自己走了。”
甄洋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马上道:“对对对,是咱家不对,你……余大人,这事也难办。”
游孟哲道:“你也写一份休书,休了她罢。”
余长卿笑了笑,说:“也不说谁休谁的事,你这就回去罢,这有点银两,咱们以后也算……”
正说话时,街头有人敲锣,所有人视线转向玉栏桥头,只见一队人开道,抬着顶十六抬大轿,浩浩荡荡过来,为首家丁竖着面牌,上书“张”字。
游孟哲:“怎这么快?”
去送信那小厮策马过来,说:“老爷今早回的京城,听到公子来了梧花儿街访友,还未歇得一歇,便让备轿过来了。”
甄家不过也就是在兵部当个小官,何时见过这等势头,当即骇得脚都软了,那小厮又道:“元叔听了这事,半路就去了兵部,待会尚书大人就过来。”
甄洋马上就扑通一声,双膝给游孟哲跪下了,忙自磕头道:“游少爷大人有大量,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
游孟哲看了余长卿一眼,余长卿道:“这又是何苦?起来起来。孟哲,这事也出在我身上,照我看……”
游孟哲心想这也太夸张了点,还是别闹得太过,随口道:“是啊是啊,其实我也有一定责任……”说着又贼兮兮地朝余长卿脸上瞥,余长卿俊脸微红,咳了声,拱手要说几句场面话,那大轿却在桥头停下。
游孟哲侧头眺望,见张伯凑到轿前,揭开轿帘,连连点头,得了吩咐。
“余大人。”张伯过来了,朝余长卿一拱手:“我家少爷给您添麻烦了。”
余长卿不知这管家底细,不卑不亢回礼,笑道:“哪里话。”
游孟哲挠了挠头,张伯又道:“公子且先上轿去?这处让小的处理?”
游孟哲忙道:“算了,让他们回去罢。你们快走,别再出现了。”
甄家一众人吓得够呛,全跑了。
张伯点了点头,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过那群人,又朝游孟哲道:“老爷回来了,想请公子回府说说话。”
游孟哲道:“哦,那就……走罢。”心想张远山是个哑巴,说什么话?张伯又朝余长卿笑道:“得罪了,改天有空再聚。”
余长卿笑道:“不妨,空了自当去府上拜访。孟哲,回去好好听你师叔的话,过得几日空了咱们再聚。”
“嗯哼?”游孟哲朝他挤了挤眼,跟着张伯离去。
张伯揭开轿帘,小厮垫了个脚踏,游孟哲在轿外心中忐忑,叫了声“师叔”,两人除却镜湖那一瞥,如今还是首次见面,不知该躬身还是该磕头。
张伯小声道:“少爷请上轿去,老爷生性不喜拘礼。”
“哦。”游孟哲点了点头,回头朝余长卿挥手告别便上轿,轿夫们抬着大轿转头,一路回府。
张伯在外头放下帘子,日光黯了些,轿内空间十分宽敞,游孟哲躬身在一侧坐下,与张远山打了个照面,忍不住动容。
数月前惊鸿一瞥初见未看仔细,如今共处一轿方看清这哑巴衣着容貌。张远山脚蹬黑武靴,身穿深蓝色织金飞鹰袍,系一条白玉带,坠着枚古玉腰佩,腰身修长笔挺,肩宽臂长,手指指节分明,左手戴着枚玉扳指,右手戴着两枚琥珀色的玳瑁戒。
张远山脸庞瘦削,鼻梁高挺,肤色较之赵飞鸿略深,两道眉毛墨似地深,眼睛深邃,目中真气流转,可见武功高强,瞳仁又有点暗蓝色,仿佛带着东夷血统。